侯府李大娘子大丧，整个府中都近乎挂满了白色帷帐，更是人人素颜淡面，以最简单清减的容色来表示出自己的哀戚。http://m.wangzaishuwu.com/48845/

饶是这等时候，沈玉珍面上也是敷了一层精细的粉的，一对秀眉更以青黛精心描摹，为显气色两颊甚至还施了淡淡一层胭脂。

她这妆容很是用心，所以落在不大装扮的男子眼中大概会以为她是天生丽质娇俏可人的。

可玉葭却能看出来。

“这话倒是来应该我问你。”玉葭并未有直面玉珍，反而是先给李氏上了炷香。

人死如灯灭，那些恩怨，自己想要追究也追究不得了。

就是可惜了谢皓。

“玉珍，大早上起来精心装扮，可不是丧礼该有的规矩。别忘了，你如今也算是半个侯府人了。”

“我……”玉珍强硬道:“姊姊这话好没道理！身为女子，可不就是要精心梳妆打扮时刻保持体面的么？”

“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腮帮子像猴屁股一样，大嫂子要是看见，怕是都要被你气的还阳了吧。”

“你少假惺惺的。”玉珍长袖一甩，“大娘子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哦？”玉葭早就觉得潘氏与沈玉珍这对母子是又坏又蠢，面对沈玉珍如此不打自招，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转过头去狠狠瞪着玉珍。

玉珍被玉葭盯的怕了，便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恶狠狠的盯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啊，好奇你为何这么说。”

“你你你……”玉珍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一番，“你心狠手辣，这侯府里谁不知道你与大娘子不和？定是你趁乱让大娘子被……”

玉珍话还未有说完，便被玉葭劈面赏了好几个巴掌。

“你……”玉珍大受震惊，本能地扬手欲打。

却是被紧随其后而来的秋荻红蕊给紧紧按住了。

“沈玉珍，你真是好精明的心啊！”玉葭冷眼看着被秋荻红蕊死死按住的沈玉珍，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之情。

她走到沈玉珍身后，照着沈玉珍膝处便踹了一脚，玉珍一个不防，便是直挺挺地跪在了李氏灵前。

“沈玉葭，你……”

“我原本还想着，李氏纵使愚笨，纵使视我五房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也不至于亲自上手来害我们，只消悄悄牵线便也是了。”

“我却是忘了你这个好妹妹，满心满眼都想着怎么嫁入侯府。五房不行，就想着做大房娘子了？”

玉葭嫌弃啐道:“你跟李氏说我与侯爷通奸，诱使李氏来鸣泉园捉奸，顺道把李氏给除了。你好坐享其成到时候嫁入侯府，沈玉珍，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蠢啊！”

“你……你……”沈玉珍摇着头，“我没有！你别红口白牙的诬陷我！”

她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成了一根蔫茄子。

“大姊姊，没有证据怎好乱说话？”沈玉珍犹自强硬，她梗着脖子，脸上虽不坦荡，语气却依旧嚣张。

“乱说话？”玉葭死死按住玉珍的头，迫使她给李氏磕了几个头。

“你通过李氏的丫鬟传信，却又想要杀人灭口，只是你也忒蠢了，你也不想想你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又怎会真心为你办事？”

“你！”沈玉珍挤眉弄眼的，依旧存着一丝侥幸想要分辨。

“证据不证据的另说，此事既然已经牵扯到了李氏，李家高门显贵，便必不会罢休。沈玉珍，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去么？”

“你……”沈玉珍飞快思量了半晌，最终神色回转，对着玉葭流露了几分畏惧，“大姊姊，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咱们都是沈家人啊！我若是牵扯进去，姊姊你，你也逃不掉的呀！”

“哦，我倒是差点忘了。”玉葭微微一笑，缓缓蹲下身子凑到了沈玉珍身边，“可我是仪成郡主之女，我阿娘不会袖手旁观的啊！”

“啊？！”沈玉珍一愣，登时呆住。

“不过呢，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到底我是姓沈的，所以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你和潘通房买凶杀人之事，我当然可以稍稍遮掩过去。不过……到时候无论是谢家还是李家都会去查那伙匪徒，今次的事情固然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可当年你阿娘买通人暗杀我阿娘之事，又该怎么办呢？”

看着玉珍眼中的光逐渐丧失，玉葭心里头满意极了，她不再理会沈玉珍，只带着秋荻与红蕊缓缓离去，独留玉珍一人神伤。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且为了保证日后若是事发也好给李家谢家一个交代，先将潘通房处置了才是最佳选择。你自己准备准备吧，也好给你阿娘服丧。”

“沈玉葭！你好狠毒的心!”沈玉珍近乎咆哮，她匍匐前进着，“你别走，你别走！”

“我好狠的心？”玉葭冷笑:“我觉得我最是心善不过的了，如今还能留你一条性命，留你每日哀悼你敬爱的阿娘，这样也算是心狠么？”

她本也想善良，可对于李氏，对于潘氏母女，她很是控制不住。

她不吝用狠毒的手段与诛心的言语来使得这些人自己摧毁自己的心理防线，“不然，我定要将你们母女一起做成人彘！”

说罢，玉葭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罪过罪过，自己好歹也是山上修行过的人，本该有着慈悲心肠，本该用善行为自己的修行积累福气。

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实在是不想对这对母女施以哪怕是一点点的仁慈。

若是可以，她觉得自己都能亲自上手凌迟贱人。

“娘子……”红蕊甚少看见玉葭如此黑着脸发这么大火的模样，此刻见了便也有些畏惧，试探问道:“您这是对二娘还有不忍？”

“不，”玉葭迅速地否认，斩钉截铁道:“我要慢慢折磨她，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阿娘被逐出沈家，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阿爹杀了自己的阿娘，我要让她痛苦自责一辈子。”

“从前我受过那些苦，我要一点一点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