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前”，是一个敏感时间点吗？

    听到张弦的疑问，陶路微微一愣：“有什么问题？”

    随后他想到投喂流浪猫的那些碎肉……杀人毁尸的手段有千百种，多少人能想到利用宠物将尸体吃掉？

    如果不是巧合……陶路打了个激灵：“弦哥，你的意思是，这和现在的案子有联系？”

    “当然，当然这是一种猜想——来来来，我们列个表。http://m.bofanwenxuan.com/154/154624/把疑点都写出来。”张弦叫过陶路，两人趴在桌子上画时间轴一点点回顾。

    先写龙云眉。

    龙云眉半个月后才过23周岁的生日。五年前买房，就是说，R市江山秀墅的房子，是她在18周岁刚成年的时候买的。

    同样，她在18岁时，把爸妈接到W市进行安置，爸妈对她的收入和财产并不知情。说明那个时候她手握几百万巨款。

    再往前数三年，她十五岁时，突然将自己本名销户——要知道，销户这件事意味着在法律层面宣告某人死亡，是件大事，要走流程，不可能平白无故注销户口。即使在边远地区，户籍系统不完整，有人钻空子徇私舞弊，那也要用人脉加金钱双重打点，办好手续才行。十五岁时的龙云眉，或者说“龙喜

    凤”，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接下来是……

    “路路，你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呃……你知道的，我在调查我自己。”陶路犹豫了一下，说。

    “是的，所以朱文带来的消息和你自我调查有关系？你可以局部打码。”张弦善解人意地说。

    “嗯。”陶路斟酌着说，“你……你听过山水会所吗？”

    “听过，很有名。”张弦点点头。

    “你知道山水会所……不那么干净吗？”陶路试探着问。

    “这个啊。路路，你这么明讲，不怕直接掉马么？”张弦马上把问题丢过来，同时还丢来一句关心的话，“你不要紧吧？”

    “嗯，我没事，弦哥高见。”陶路笑笑，“弦哥知道山水会所几个老板，以及老板们的副业？还有在五年前会所的业务种类和服务范围吗？”

    张弦抄起手机，搜了一阵，将手机屏幕扭转：“喏，你说的应该是这个！”

    手机页面相当简洁，淡蓝色背景，上方一行黑色二号宋体大字：《行政处罚决定书》。

    标题上面一行小字，R市博爱区公安局。

    “被处罚单位：山水海天有限责任公司，地址：XXXXXX。法定代表人：周伟。”

    ——“山

    水会所”是对外的招牌，这家公司才是正确的全名。

    “现查明，20XX年X月X日，公安局对山水海天有限责任公司进行检查时，发现该单位存在雇佣已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未成年人从事服务工作的违法行为。”

    ——有点儿不对啊，陶路狐疑地看向张弦：“十六到十八岁？”

    张弦盯着下面的法条：“有问题。等我去拿个法律汇编来。”

    陶路连连点头。

    顺便他提起笔来，在龙云眉买房的那一年，写上了“行政处罚”四个字。

    张弦拿着一本大部头，一边翻着一边走回桌前，顺便给陶路解释：“十六到十八岁，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未成年工，能从事一定的工作，不算童工，但是你看看这里的处罚依据。”

    他指给陶路：“《劳动法》第六十四条规定，用人单位不得安排未成年工从事矿山井下、有毒有害、国家规定的第四级体力劳动强度的劳动和其他禁忌从事的劳动——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制定这条法律的目的在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身体健康。因为年纪小，可能处理不好危险。”张弦说，“但是服务业，并不能算这里面列举

    的危重劳动。这么说来，这份《行政处罚决定书》就很可疑了。”

    “可疑，是指避重就轻吗？还是修改年龄？”陶路追问。

    山水会所因为雇佣未成年工，被罚了五万，但如果真组织未成年人**甚至闹出人命，那可不仅仅是五万能解决的。

    “恐怕都有。”张弦看着最顶上那行“R市博爱区公安局”字样，陷入沉思。

    陶路不敢打扰，自己也在一旁开动脑筋，心说，这一次张弦恐怕也不好查。

    ——按照套路，这就是官商勾结的节奏嘛。据夏雷蕾说，山水会所是AAA集团的，AAA集团是跨国集团啊，要关系有关系，要钱有钱，政府能不喜欢这样的企业给本市撑门面吗？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拿钱办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双方互利互惠，所以……所以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死了就死了，炮灰就炮灰，无人问津真划算不是吗？

    陶路想呵呵那个“法定代表人”周伟一脸。

    至于夏雷蕾……唉，夏雷蕾到底知道多少？

    算了，赶紧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

    陶路揉揉太阳穴，开始思考这份文书和龙云眉之间的关联性。

    他前几天刚刚看过一篇文章，说人脑往往喜欢

    把两个不相干的事物用某种逻辑连接起来，而找共同点就是其中一种逻辑。这种逻辑虽然能自洽，但不一定事实准确，很影响人们的判断。侦查人员要注意避免这种“故意连接”的逻辑。

    他以往脑洞大开，往往就是这么开的，因此现在他尽量小心谨慎，在没有更多证据前，不做结论。

    ——张弦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陶路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写写停停的张弦，又去看张弦写下的内容：

    鬼画符，看不懂……

    没过多久，张弦撂笔：“成啦！”

    “嗯？”陶路顿时化身华生，给张·福尔摩斯·弦制造一个高谈阔论的引子，“弦哥发现真相了？”

    “当然没有，你以为我是阿尔法狗啊？”张弦一点儿也不捧场，抖抖手里的纸，“我的意思是，这里两个案子只要用一件事连接起来，很可能同时侦破！”

    “龙云眉吗？”陶路不确定地问。

    “把‘吗’字去了，说说你的想法。”

    陶路泪流满面，张弦现在还不忘考他！

    但他本身确实也有一点想法：“调查龙云眉或者龙喜凤在山水会所的工作情况，对吗？”

    张弦给他点赞，随后问：“怎么调查呢？”

    陶路一时卡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