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街道上还洋溢着过年的喜庆，各家街头的爆竹声。http://m.juyuanshu.com/745966/噼里啪啦的响着。

    即使是过年，街头也有冻死的老汉。他们互相依偎在角落里。把头蜷缩在墙上。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身子，企图能够熬过这个年夜。

    卖火柴的小姑娘无处不在。

    陆笙身为警察局长。街上的浮尸自然不能不管。一大早，在陆父慈祥的目光下，穿上陆母披上的皮大衣，陆笙就走出了陆家大门。

    一打开门就有波涛汹涌的风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不停的往陆笙的衣服领口里面钻，陆笙打开雨伞。将沿途的风雪稍稍挡住，对上身后的目光，道了别便踏着皮靴往雪里走去。

    脚下是燃烧了之后的爆竹，火红的一片沾着雪水粘在脚下。

    各家各户的店门都关了，就连西餐厅也都贴上了火红的对联。陆笙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在前面的转口处，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少女单薄的身子，顽强的屹立在寒风之中。摇曳的发丝被风吹的洒洒洋洋，她看起来很迷茫，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走，只能等候在一个冻死的路人身边，等待警察将大汉抬走后会稍稍多看她一眼。

    陆生皱眉，对手下吩咐道：“等我一会儿。”

    “是，头儿。”身后的小光垂头说道。

    “素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安祁呢，他去了哪里？”陆笙小跑了过去。

    离的近了，素娘的身形显得愈发单薄，她揉搓着自己的手，身子已经冻的瑟瑟发抖。

    陆笙没有多想就将身上的大衣解开，披在了她身上。

    温暖袭上被冷风侵蚀的躯体，素娘快要感动地流泪，声音还有些颤抖：“我不知道，安祁说去看看有没有房子，就把我丢在那里，呜……”少女仿佛想起了多么伤

    心的事，哭的更加厉害。陆笙看向她白嫩的脸，才发现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怎么了？慢慢说。”陆笙说完又觉得不妥，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和素娘说道：“你先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要走，却被素娘一把拉住，陆笙无奈回头，却听素娘睁着泪眼可怜兮兮地道：“不要走，安祁也是这么走的。”

    “我的兄弟就在那，放心，我呀，就是想走也走不掉的。”陆笙说。“警察局就是我家，想找随时能找到。”

    陆笙指着东北方向打趣地说道。

    他的脸上红扑扑的，因为出门的时候就穿的多，这会儿脱掉皮大衣，身上还包了好几层。素娘这才意识到什么，松了手，放他走了。

    没过多久，陆笙就回来了，把她带到了一家西餐厅。

    法国人是不过年的，这里雇佣的也都是孤儿，因此过年也仍然在开业，门窗带点红不过是入乡随俗。

    “慢慢说，”陆笙为她拉开座位，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西餐厅里开着热气，素娘坐了一会儿已经不觉得冷了，她抬起眼，眼中还是一片氤氲，欲语泪先流，泪水淌在苍白的唇上，又被少女迅速擦去。

    “我们早上收到了陆局长你和另外一个陌生人的礼物，我和安祁拆开了你的礼物，都很喜欢。”素娘强忍悲伤一字一句说道，顿了顿，在陆笙的示意下喝下了热茶。

    感觉到身体又暖了许多，素娘接着说，“另外一个礼物也很大，安祁拆开的时候发现那是定时炸弹。我们跑的很快。可是房子没了……”

    “安祁带着我离开，走在路上，他就穿着一件衣服……他很冷，也知道我很冷，他说了句这样不行……然后就让我

    等在那里，他去找房子。”素娘闭了闭眼，泪水再次如雨落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等了三个小时。”

    陆笙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安祁恐怕早就算好了，这是把素娘托付给自己了吧？

    陆笙一边安抚素娘的情绪，一边点了几个菜让人盛着饭给素娘先填填肚子。

    陆笙夹起了烟，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只觉得这年头，就没个平静的生活。真是烦躁。

    靖南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温馨，“后来安祁找到了吗？”

    陆笙说，“没找到。”

    素娘被暂时寄养在警察局，过完年，她离开了。

    只留个一封书信给陆笙，说是回去上学去了，可陆笙总觉得素娘似乎是去找安祁去了。

    上海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存心藏起来，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陆笙没有再说下去。

    白露困了，打了一个哈欠，陆笙有些在意，劝她去楼上睡觉。

    白露没有再坚持，转身拿起自己的外衣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了楼梯。

    “靖南，”陆笙看着白露的背影，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白露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靖南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看着此时的陆笙背脊都弯了几分，靖南叹了口气，像以前陆笙拍他那样用手捶向了陆笙的背：“别想多了，陆哥！你垮了，白小姐怎么办？”

    陆笙一手攀向靖南的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黑暗中走去。

    夜色乘着月光的轻纱踮起脚尖来到了少女的窗棂下，却被厚厚的帘子挡住去路，只能无奈下落，在高墙上镀上一层神圣。

    屋内的黑暗有一股幽香，清雅的香味随着燃起的提神香慢悠悠地在屋内回荡。

    铺了毛毯的地面还有几丝水

    渍，美人小巧玲珑的赤脚途径此处毫不在意地走过，灯笼的亮光闪现在头顶不远处，低矮的屋檐大概也不比白露的头高上多少。茶几上是瘫倒的茶杯，白露也没有去扶正，随意看了一眼。困意袭来，将浴巾丢在了一边，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看着素帐，久久不能入眠。

    屋外，一个影子在池塘里不停忙碌着，时不时溅出一声水花。

    游鱼惊跳在两手间，一个不留神，又被它逃过了。靖南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懊恼。

    一旁的木桶中只装了零星几只小鱼，对于明天想吃全鱼宴的靖南来说当然远远不够。

    想起楼上两位难伺候的，靖南就摇了摇头。

    撩起的裤腿随着捉鱼的动作幅度被水浸湿了一截，被风一吹感觉凉飕飕的。靖南再次低下头，把衣袖又撩高了一点。双手借着月色往水里探去。

    白露起床的时候，脸上还有厚重的黑眼圈，一摸到镜子，白露赶紧把自己的护肤品和化妆用具手忙脚乱地拿了出来一骨碌倒在了梳妆台前。

    没过多久，精致的妆容已经浮现在白露面上，望着镜子里毫无瑕疵的容貌，白露终于松了口气。拉开窗帘，光影透过窗扉钻了进来，推开窗，窗前挂着的风铃就叮铃铃响了起来，声音清脆，令人心情又好了几分。

    梳妆完后，白露看了一眼桌面的凌乱，抬手将那些纸团丢入角落的垃圾桶，这才走出房门。

    白露下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鱼香味。

    靖南一大早就起来了，昨晚摸鱼摸到两点，他现在还在打哈欠呢，这不是看他们两个心情都不太好吗？

    靖南心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吃好吃的。

    锅铲在红烧鱼上时不时翻滚，配料早已配好倒在了锅里

    ，火候到位，温火细煮，没多久，这条味美色泽的红烧鱼就已经出锅盛上。

    靖南坐在桌上的时候，白露和陆笙相继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快趁热吃吧！陆哥，白小姐！”靖南催促。

    “看你这样子，是故事听完，想走了？”陆笙挑了挑眉，不客气地挑了一块鱼肉，放入了碗里。

    “怎么听着这话感觉不对呢？”靖南挠了挠头，心里纳闷，又点了点头。对陆笙说：“在这里待这么久也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一开始参与白露和陆笙的生活，是因为他实在对传说的艺术家白露白小姐有着极大的兴趣，可是相处了这些个日子。

    他多次看到白露的痴情，陆笙的陪伴，这两个人内心的故事也许很沉重，他直觉自己不应该再追问下去。

    过去的那些记忆，或许给了两人太多的阴沉，遗忘反而更好。

    “不采访白露了吗？”陆笙问。

    “已经记了很多，都在这里和这里。”靖南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和上衣兜里的笔记本，咧开嘴笑道。

    陆笙还想说点什么，大门却被人突然敲响。

    白露在原处安静地吃饭，陆笙寻思着是不是让她避一避，这个地方偏僻，只少数几个人知道，除了上次白露被人陷害，警察来过，这会儿来人该不会又是谁鼓吹了警察吧？

    陆笙慢腾腾地上前打开了大门，半靠在门口，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来的人的确是警察，又是老相识。

    这次是小马带的头，一行人风尘仆仆，停在门外，还有人微微喘气，陆笙再一看几人穿着便衣，视线再一扫六人腰间。

    都带了枪，却没带手铐。

    陆笙心里有了底，大概不是来拿人的。

    只不过带了枪，即使不是来拿人的，来的理由也不简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