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跟董长源熟悉这个声音，是他们在孤儿院的对头文大元，文大元是皇甫辰的跟班，没少在老陆面前打小报告。http://www.wannengwu.com/1705/1705040/

    两人迅速跑过去，跟生命比起来，小报告算什么呀，学生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葛航都能跟皇甫辰和解，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呢，赖头也跟着两人走过去。

    公路上东一片西一片不规则的覆盖这各种绿色的植物还有苔藓，文大元就在一片绿色里，他只剩下上半身，仰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翕，像极了一条离开水的鱼。

    刚才两句，已经耗费了文大元的所有力气，一双眼睛渴求的看着李墨和董长源。

    都是十五岁的少年，能有多大仇，毕竟还是一个孤儿院的小伙伴，他两蹲在文大元身边，不知所措，文大元这个时候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赖头走过来看到文大元的惨状，身上的血随着雨水顺着路上的低洼流出了一条小溪，他有些不忍，“没救了，等一会找个地方，让小伙伴们入土为安，跟我过去看看，看还有没有活的”。

    文大元在三人面前失去了呼吸，赖头用手把它眼睛抹上。站了起来。

    一眼望去，公路笔直，延伸到远处丛林，看不到尽头，这里应该是绕城高速，高架路，比旁边的建筑高出不少，赖头他们没见过，头一次见高架路。

    持枪走了半天，走到陨石砸落的地方，路都被砸断了，一个巨大的坑，陨石落下的地方，正冒着一柱黑烟，随风微斜，一路上除了雨沥沥淅淅，再没有别的声音，三人穿着靴子在雨中的声音格外清晰。

    找到二十五具尸体，或残破，或烧焦，飞机上一共二十九个人，还差一个，就是副驾驶的葛航，三个人围着巨大的坑，里面的石头还因为高温泛着红色，雨水滴上就变作青烟，滋啦滋啦响个不停。

    “赖头哥，你看”，李墨语含悲伤，颤抖的指着陨石圆边，哪里是正在灼烧的鞋子，军绿色的皮靴，正是葛航的鞋，李墨想到那天，在卢老板的家里，葛航笑呵呵的说这双鞋我穿了。

    赖头闭上眼睛仰头，深深抽了抽鼻子，李墨和董长源悲伤抑制不住，一个无声抽泣，一个嚎啕大哭。

    赖头拍拍二人肩膀，示意把小伙伴全都拖入陨石坑，推下石头埋起来，左右事情做完，赖头他们装备好，经纬仪和电子地图他都放进口袋，用最原始的指南针指路，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往北行去，能走到长河边，过河去北岸，就能活着。

    沿着长河往西走，就能走到三江，走到那个充满梦想，充满危险的城市，他没有提及西偏北三十度的机场，现在没能力与之为敌，但他记在心里，总有一天，要回来复仇。三人一路向北，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雨中。末世里，容不下太多的悲伤，要做的就是向前看，顾好眼前人。

    废弃的城市被他们抛弃，悲伤也终将会被遗忘，联邦发现的废城，都是有编号的，从001一直往后排序，贺子云不知道他们所处的废城是多少号，但他知道，废城是野兽和辐射者天堂，对于野兽来说，这里没有人类踪迹，危险系数少一些。

    对于辐射者来说，不会传染给其他人，也不会被歧视，更不会被处决，废城里也有幸存者，按照联邦的说法，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因为人类暴露在辐射下，会吐血全身溃烂而死，他们明显是辐射之后变异的人种，当然，这种人并不多，葛航飞机坠落的周围，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葛航陷入了梦境，全身都被温暖包裹着，意识混沌，前后左右上下都是无尽的空洞，每一个方向都无限远，他就在哪里飘着，不知道过往，不知道将来。

    若有人扒开陨石看看，就能看到葛航全身都包裹在蓝色的晶莹剔透的光芒中，陨石对他的躯体造成了剧烈的冲击，经过水晶球的改造，葛航的身体比普通人坚韧，只是被击晕过去，本来极高的温度足以在瞬间将葛航汽化蒸发掉，可偏偏有一种运气无法解释，他的身体跟蓝色溶液融合，气化之后，重新组成。

    葛航不知道的是，击中飞机的陨石并不是普通的陨石，而是外星科技坠毁的智能机械生命，那意识不是碳基生命，用人类容易理解的话语来说，叫做机械智能，比如变形金刚？或者外星人？

    飞船撞击的瞬间，机械分子生命接触到了葛航，为了生存，为了不被世界抹杀，机械生命完全放开了自己的意识，抛弃了金属躯壳，选择跟葛航融为一体，在失去自主意识前，把所有机械分子重新排布，做成了纳米盔甲护在葛航周围。

    一切都是在陨石接触到葛航的瞬间完成，足以保存葛航的身体对抗陨石的冲击力和高温，可惜是一次性的，等葛航醒来，那些机械就完全沦为废铁，再无任何用处。

    机械生命如此做，也等同于将自己格式化了一遍，完全的一片混沌，葛航的意识变成了主导意识，能不能想起什么，能不能看到机械生命上万年的阅历，全看运气，全凭缘分。

    机械对于葛航来说，现在聊胜于无，机械生命最出类拔萃的是模仿学习能力和存储功能，可以说，葛航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白的数据库，还有超强的运算能力。

    对于自己肉体的成长，倒没什么帮助，唯一有用的，是融合了金属元素的细胞和皮肤，能吸收辐射，是从此免疫辐射，也不知道未来会进化出什么功能。

    其实人类在毁灭战争灾变之后，经过多年进化，很多人，包括陨山集的人，大部分都有一定的抗辐射抗体，皮肤或多或少的增加了一些抗辐射的微量元素，联邦人说他们是污染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错。

    葛航，已经不能算是地球人类了，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跟他合二为一的文明究竟是怎样一个无敌的存在，也是后来随着机械记忆的苏醒，才了解。

    刚才那块陨石并不是真正的陨石，而是来自数百万光年外河外星系的发达文明的生物储存芯片所乘坐的飞船，发明他的文明叫做玉星，玉星面临危急时刻，仓促生成，想要带着留存玉星火种，生物芯片全宇宙也只此一份，是聚集了所有玉星资源才培养出来的。

    若宇宙中的文明分为七级，人类处于最低一级的初创阶段，而玉星文明，处于第七级最高阶段，他们还未曾发现比他们更文明的星球，可惜天不遂人愿，玉星文明被异星虫族入侵。野蛮击败了文明，他们丢失了自己星球。

    分成无数个部分流浪了出去，而集全体文明制造出的机械生命，也在宇宙中漂泊了一万年，比地球上人类的历史都长，意外事故，让芯片跌落地球，跟葛航融为一体。

    是雨水把他浇醒的，在机械分子的作用下，压在葛航上方的陨石被震碎，沙子一样飘散，其余的大块陨石保存的很完整，雨水滴在身上，很清凉，全身的衣服都不见了，被烧成了灰烬，身体毫发无损。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是那颗水晶的第二次升华吗，上一次是全身充满了力量，紧绷着得不到发泄，这一次感觉则是无尽的空旷，平和安定，活了一万年的感觉。

    奇怪，怎么会冒出一个活了一万年的想法，而且心中那种潜在的狂躁消失了，他又恢复了自己悲天悯人的性子，眼看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他总觉得身体里怪怪的，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不若从前，神经传输也有一些停顿。

    他躺在地上，仰望着深邃的天空，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多了无数的知识，可一个也想不起来，须有看到熟悉的条件来出发吧。

    他坐了起来，就看见童舟的腰扣和宋哲的胸针，在灰烬中闪闪发亮，心里闪过怜悯，都是十四五花季年龄，生命的繁花还未盛开就已经凋谢。

    葛航站起来，看着周围的尸骨，数一数，缺三个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竟然能从尸骨的形态上分析出这个人是谁，仔细查找一遍，李墨不在，董长源不在，赖头哥也不在，是他们把伙伴们遗骸收拾的吧。

    可他一开始并不觉得十分悲伤，生老病死都是常态，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想一个看破红尘的老僧，人生百味都不能触动多少，我还是个少年，干嘛老气横秋的，他把自己的变化归结于几天来的变故。

    可能也有水晶球的关系，是因为自己强大了，才对很多事情不在乎，对，一定是这样，过了一会，想到了颜彦，想到了细腰长腿嫣然一笑，胸中才慢慢热了起来，还是有一股冲动，更多的是一股愤慨。

    颜彦啊，杨婵啊，你们会被卢老板收了吗，葛航百爪挠心，热血上涌，狠狠锤了一下地面，可恶的卢扒皮，我一定要把你们救回来。

    他站起来，甩甩头上的水，让雨水冲刷灭灭体内的火，走上去把腰扣和胸针收了起来，用碎石把一众小子埋起来。

    加上轮子的挂坠和自己的项链，老陆留下的东西有一半已经在自己手中，他一直以为老陆给的就是普通配饰，直到老陆那天离开时特意嘱咐，才让他觉得不简单。

    自从醒过来，项链胸针就对他产生了不自觉的吸引力，葛航翻出来仔细看看，用手摩挲着，这些东西原来都是电子产品，项链中间玉石部分，是个显示屏，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工作，莫名的，他对这些冰冷的机械制品有一种亲切感。

    高架路在自己头顶断开一个豁口，是陨石砸出来的，他从旁边人行步道的楼梯爬上高架，四周飞机残骸和陨石砸落的痕迹都泡在雨水里，火星全都熄灭，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温度。

    这时候葛航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洁白如玉，一尘不染，身上都是刚才蹭的灰，之前的陈年污垢全都消失无踪，是水晶球的进化福利吧。

    这下他肯定自己是变异人了，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污染者，不对，应该是进化者，所有的进化者，都是变异人，要么有各种残疾，要么有各种能力，进化者少之又少。

    老陆老康都说从来就没什么进化者，都是辐射者的自我安慰，要跟人类共存，他们想回归人类群体，联邦不同意，跟污染者同样处理，双方处于战争状态，比如长河南岸未控制地带的辐射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