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http://www.baijiawenxue.com/chapter/1345625/

    原本应该开开心心回家过年的整个刑警队还处在加班状态。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有的还在研究那副从现场带回的人字梯，有的还在研究五条狗所中毒药的类型，以便找到其来源，而有的则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摆着案件卷宗，尸检报告，现场图片以及询问笔录，脸上愁眉不展。

    直到晚上8点，终于有人想起今天是大年夜，草草的收了工作，行色匆匆的往家里赶。

    赵前的眼睛很累，他已经有两天没合过眼。自从严华死亡之后，他孤注一掷的守着张开，近乎是全天候的坚守。上班跟着，回家跟着，就连张开出去应酬也跟着，关键是当事人张开毫不知情，自然也就没有配合这一说了。繁复的工作，张开每天奔忙的地点实在太多，应酬自然更是数不胜数，但赵前丝毫不计较这些，就连张开晚上回了家，他也丝毫不敢松懈，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一场豪赌，也是整个案件最后的一根稻草，如果连张开也死了，想要抓住吴越，近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个案子会堆积下来，一直尘封，过个一两年没有人会再来调查和过问，民众也会认为案子不了了之。但这些错综复杂的案子让赵前很是头疼，他隐隐的觉得凶手不只一个人，或者说凶手是两拨人，甚至是三拨人。从张丽和薛超的案件来看，其中涉及到死亡直播的热门话题，而黄源和薛超以及韩九、严华等人的案子又和8年前的抢劫案相互牵扯，这其中，被害人张丽最为特殊，原因便是张丽并没有参与抢劫案，但她却是张开的女儿，可又不是亲生女儿。张丽在直播，而薛超也在直播，其余死者又没有涉及到直播这个方面。

    再从作案手法上来看，张丽案、薛超案、黄源案凶手在作案后都精心打扫过现场，并作出了伪装和设计，而韩九案、严华案却又是直接进行了杀害，并没有丝毫的伪装和设计，在这一点上，这些案子是有明显区别的。

    最后从8年前的抢劫案来看，薛超案、黄源案、严华案、韩九案牵扯其中，但唯独张丽没有参与抢劫案，却仍旧被杀害。如果张丽是因为和张开之间的亲人关系而被牵连，那么其余案件中被害人的家属理应也受到牵连，可事实上这些人的家属并没有受到牵连，这就让案子扑朔迷离了。

    这也是赵前认为凶手是两拨人，甚至是三拨人的原因。

    案件看似都有牵连，但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赵前起身伸了个懒腰，抬手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夜里9点，外面满是烟花，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赵前深吸一口气，拿着外套起身准备下楼，途经二楼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二楼走廊末尾的足迹鉴定科里竟然还亮着灯？

    刘萍还在加班？

    赵前犹豫了一下，抬脚往足迹鉴定科走。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刘萍的身份有些敏感，这大晚上的，又赶上大年夜，对方又是自己下属，且还是个寡妇，自然是要思考再三再有所动作的。赵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却不想里面一下子三个人抬起了头，直愣愣的看着赵前。

    “呦呵，都还没走呢？”赵前看着三人，笑道。

    肖望憨笑着，“你不也没走吗？”

    “我这不就准备走了？两天没合眼，遭不住了。”

    “是急着回去陪老婆孩子吧？”刘萍原本是笑着说的，但一想到赵前压根儿没有孩子，面露尴尬，改口道：“怕嫂子等急了？”

    赵前愣了几秒，干笑两声，“她啊，回娘家了，知道我要加班，一早就定票走了。”

    “这么说，你落单了？”肖望问。

    “那正好啊，我也落单！”刘萍笑着补充。

    三人齐齐看向李赣，“你家好像就是C市的，又不是局里的人，干嘛不回家过年，呆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李赣一挑眉，“我爸妈出国旅游去了……我爷爷奶奶回乡下祭祖去了，我……”

    “那还等什么，走吧！”肖望笑道。

    “去哪儿？”李赣问。

    肖望扭动着腰肢，“吃年夜饭啊，尬舞啊，燥起来啊，喝起来啊！”

    赵前拍了拍肖望的肩膀，“你不回去？”

    “老大，C市离S市几百公里，我现在怎么回去啊，走路得走到明年，坐车估计得买挂票，飞机估计只能待在油箱了，哈哈哈哈。”

    “什么挂票？”刘萍问。

    肖望指了指墙上挂衣服的钩子，“你往那里一挂，就知道什么叫挂票了。”

    四个人笑作一团，陆陆续续的出了警局大门。

    上了车，刚才还和和睦睦的四个人顿时吵了起来，肖望提议先去唱歌喝酒，至于吃饭的事儿可以延后，毕竟现在餐馆酒店都人满为患，去了也不一定有位置，而刘萍则是简直要先吃饭，不然哪儿来的劲儿唱歌跳舞？至于李赣则是一言不发，一会儿觉得肖望的话有道理，一会儿又站到了刘萍这一边，夹在中间实在难受。

    赵前开着车，一直笑着观望也不发话，肖望将视线转向赵前，“咱们听队长的，赵队，你说先干嘛？”

    “啊？”赵前愣了一下，“问我啊？我也不知道啊。”

    “你呢，李赣，你到底想先干嘛？”

    “要不，咱们先去放放烟花，玩玩雪？难得今年雪这么大，堆个雪人倒也不错。”

    肖望和刘萍根本没听进去，接着闹，赵前开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倒是不堵车，可就是没停车的地方，这就很尴尬了。转悠了一个小时，赵前终于找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将车停下来，改换不行，其余三个都饿得走不动道儿了，再也不争执什么了。

    赵前笑着将三人带进酒店，要了一个包间，顺顺利利的点了菜。

    “喝点什么？”赵前原本是问肖望的，但却看向了刘萍，“你不喝酒的吧？”

    “要喝啊，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喝？”

    “我还指望你来开车呢！”

    “嘿，这事儿你可以问问李赣……”

    赵前并没有问李赣，而是说：“算了，到时候找代驾吧。”

    “这个天你以为还有代驾？你也不看看今天是几号，又是什么天气，什么时候，这个点了，哪儿还有什么代驾啊。”肖望说：“依我看，玩通宵吧！”

    赵前直摇头，“我两宿没合眼了，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先不管了，喝酒！”

    说到喝酒，肖望的情绪渐渐的高涨起来，可桌上只摆着几副碗筷，外加一瓶白酒，一个菜都没还没上。

    “这上菜速度可真够感人的。”

    “今天人多，再等等吧。”

    肖望摸了摸肚子，“我这五脏庙早都空咯。”

    “我这里有饼干，要不先垫巴点？”刘萍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开手提包，将一大盒饼干拿出来放到了桌上，“平时加班都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这玩意儿塞胃，吃了等会儿都没食欲了，我还是忍着吧。”

    刘萍摇摇头，没再吭声，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李赣一直看着窗外的雪花飞舞，今年算是

    C市下雪最多的一年，纷飞的雪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在空中摇曳着，而后缓缓落地，再一个又一个的堆叠起来，化为一个整体。远处的烟花将窗前的雪花映成五颜六色的模样，看着更让人觉得可爱。正看得出神，赵前却拿手敲了敲桌子，“各位，新年快乐啊！”

    肖望和刘萍怪模怪样的看着赵前，“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队长，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你才矫情！”赵前笑骂，“过去的几个月时间，辛苦各位了，往后还希望各位尽心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在这里谢过了！”

    赵前的话音刚落，肖望就开始起哄，“不是吧，光讲话，不喝酒的？”

    “菜都还没上来呢，喝什么酒。”

    肖望笑得很贼，刚准备逼着赵前喝酒，可包间的门却忽然开了，服务员端着各色的菜品，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又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这上菜跟走马灯似的，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不知道的……”赵前的话说了一半，“诶？你们什么时候都动筷子了？也不等我！”

    此时，其余三人早已经拿着筷子狼吞虎咽，丝毫不理会赵前。眼见几盘子菜不到一分钟便被消灭了，赵前也不再多说，拿着筷子，加入了抢菜大军。

    原本应该和和睦睦，慢条斯理的年夜饭，愣是被这四个人吃出了自助餐的感觉。不到半个小时，桌上12道菜被一扫而空，盘子里一片菜叶子也没有留下，这一幕看得来收碗筷的服务员目瞪口呆。旁边包间，或者说整个酒店其他的用餐客人，没有一桌是这样的情况……要不是看着这四个人衣冠楚楚的样子，服务员真要以为酒店里来了三天没吃过饭的乞丐了。

    肖望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巴，而后拿着根儿牙签在嘴里一阵剔，不时打两个饱嗝。

    “诶，注意点形象啊，咱们好歹是人民警察……”

    “嗝……”

    赵前的话被自己的一个饱嗝打断，其余三人顿时笑疯了，一旁收碗筷服务员的脸上露出些鄙夷的神色。

    确实太丢人了。

    等服务员撤走了碗筷，肖望打趣道：“你也不看看桌上这景象，人家嘴上说咱们节约，不浪费，其实心底里早就瞧不起咱们了，不信你去门口听听，或许还没走远。”

    “呵，你什么时候学了心理学了？”

    “嘿嘿，现学现卖。”

    赵前真的起身往门口凑，果然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不过他并没有出面去干涉什么，回到座位，赵前想了想，说：“现在的人啊，哎，政府提倡不浪费，每家每户的发光盘行动的宣传海报，实际上呢，还是以剩为主，出门吃饭，你要不剩下点什么，还真就看不起你了。”

    “病态心理，不用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赵前问。

    肖望将翘着二郎腿的脚放下去，咬着牙签，“你也不看看那些人的表情，大年夜的，哭丧着脸，又遇上我们这样的客人，自然是瞧不起加看不上了。”

    “也许人家是因为加班的缘故呢”

    “进来还是笑脸，出去就是丧脸，加班，谁信啊，不过无所谓了，咱们是来花钱吃饭的，又不是来关注他们的，接下来准备干嘛？”

    “还有些甜点要上，吃完去K歌吧？”

    “嘿，我已经订好位置了！”肖望摇了摇手机，“你请吃饭，我请唱歌。”

    “好！”

    赵前的话音落下，三个服务员端着五盘水果和甜点走了进来，赵前眼尖，一眼就知道换了人上菜了。

    几个人倒是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酒店大年夜送的东西，自然不能放过。

    肖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服务员将这些东西打包。

    结了账，四个人东倒西歪的出了酒店。

    车子只能弃置在这里停着，好在肖望定的KTV并不算太远，四个人选择步行过去。

    厚厚的积雪，光秃秃的数目，漫天炫彩的烟花，再有三个酒友，这个大年夜倒是来得很别致。

    顺利进入KTV包间，刘萍急着坐到点歌台上开始点歌，手里已经将话筒攥着了。肖望屁股还没坐热便急匆匆的出了包间门，没一会儿就头发湿漉漉的回来了，李赣还以为他倒在洗手间里了，一问才知道是肖望自己在洗手间拿水浇了自己的头，理由是这样才够帅，够精神，都不用去做头发了。

    面前排着五列啤酒，李赣直觉得口干舌燥，自己开了一瓶喝起来，可是越喝越是渴，脑子也越来越晕眩。刘萍一个人坐在最前端，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拿着酒瓶，一副豪迈的样子。最后李赣也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的就坐到了她边上，拿着话筒，跟着一起唱了。

    与此同时，顾城紧张而又激动的坐在酒店的包间里。

    面前摆着几十道菜，看样子不像是刻意点的，而是定制的一桌酒席。好多东西顾城活到现在也没见过，更不要说吃过，虽然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但眼前的高度还是让顾城觉得有些遥不可及。当然，他紧张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整个包间里只有他一个大人，其余的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包括他的儿子顾秋在内。

    这是由张一人请客的年夜饭，顾城显然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被邀请之列。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因为他知道会是现在的局面，但他还是来了，目的自然是为了顾秋的以后。再有不到半年时间，顾秋便毕业了，以他现在的成绩升学是很难了，给学校塞红包送礼或许还有点机会，可是顾城拿不出来这笔钱，他只能寄希望于张一人了。

    六个人就这么坐着，袁琴倒是偶尔和文敏说说话，大多还是在安慰文敏，毕竟文敏的母亲以及妹妹，昨天才刚刚离世。不过文敏却丝毫没有悲伤的意思，看着比以前更加活泼开朗了，这让袁琴很是担心，生怕文敏是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袁琴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她从文敏的眼睛里看出这份高兴是真实的。

    袁琴很不解，但毕竟有外人在场，她不好多问。

    张一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顾城，但没有说出顾城和顾秋之间的关系，可袁琴还是猜了出来，都姓顾，又是这种年龄差，难道还是顾秋兄弟不成？

    上洗手间的时候，袁琴将张一人拦住了，在走廊上。

    “那个人是顾秋的爸爸？”

    “嗯。”

    “你叫他来做什么？”

    “让他见见未来儿媳妇，再给他吃颗定心丸。”

    “小玲？”袁琴皱着眉，“你不知道这两人正闹矛盾吗，而且这事儿能让他爸爸知道吗，你不长脑子的？”

    张一人笑着，“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回到包间，袁琴没想到小玲和文敏已经和顾城打成了一片，有说有笑的。张一人低声在袁琴耳边说：“怎么样，担心得多余了吧？”

    袁琴瞪了一眼张一人，坐回自己的位置。

    半个小时之后，袁琴终于明白了顾城存在了意义，至少在她看来是

    这样——调节气氛。小玲是个很闷的人，袁琴也是，张一人更是，文敏倒是活泼，可是毕竟她一个人也不能带动全场，而顾秋碍于小玲也变得拘谨，要不是顾城这个什么也不清楚的人存在，这顿饭或许真的会冷冷清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一人停下筷子，视线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