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乞丐之言

    “可曾见了？”他接着问。http://www.bofanwenxuan.com/1453/1453056/

    “见了，见了。就是，无疑。昨个那尸体保存好一点的便是左脚，李虎哥的左脚掌有个指甲盖大的瘊子。她一眼就认到了，此刻正抱着那堆散骨头哭的彻心彻肺，我思量着这事儿应当给你说一声，便赶过来了。”贾杜若嘿嘿一笑，抿了抿茶水，满脸心虚。

    尸体搁置在的柴房距巡抚正堂不过两三条小径，她领了李虎哥的老母过来，按理说这会儿即使她不过来也会有人来通报他。他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贾杜若说是来通报不过是偷闲罢了。

    心里明镜儿似的，但也不戳破。他轻声说：“那你一会儿便帮着她将尸体带回去罢，再向她了解下最近李虎哥有无得罪过人，昨夜约他去逛谪仙居的又是何人。”

    贾杜若放下杯子，眯着眼睛望向他：“巡抚大人可是交给我了个好差事，那李母如今哭的像是泪人儿一般。我站在她面前愣是一句话不敢说，生怕触了她心中的痛处，再晕厥过去。你若是要寻线索，便自己去问。”

    他面无表情，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微微上扬的眉角不易察觉：“这个月的饷银......”

    贾杜若心中一紧，脸上的不屑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灿烂无比的笑颜：“我去便是，巡抚大人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怎能劳您亲自去呢。”

    说着她站起身来提身便跑，穆肇玖清冷的声音响彻在身后：“去喊上冥歇吧。”

    她回首缓缓行过一礼，大步流星离了正堂。穆肇玖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弯了弯嘴角，伸出左手提起紫砂茶壶注满那盏青釉茶盅，突然自肩头往掌心传来一阵猛烈而急促的酸痛之感。左手失了力气，紫砂壶“彭咚”落在桌上，壶体倾斜，撒了一桌子清茶。

    浅黄的液体顺着桌角往下滴落，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般，右手拇指与食指并拢，使劲掐了掐虎口。虎口处被掐的翻了紫意，他才缓

    了口气，抚平紫砂壶，去寻抹布。

    萧风一阵，已近正午。食了午膳，素心陪着他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后是一片枫叶林，此时正值深秋，枫叶落了大半，厢房中这才隐隐有了些光。素心踏进其中便在灯盏上掌上了灯，随着两人的踏进，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身子往床榻里面又倾了倾。

    缓缓一动，扯到了左腿，此时喜宝给他敷的麻药已经过了时辰，不再起作用。断骨之痛，令他不由得定了身子，不敢在动弹，发出一丝轻微的痛哼声。

    一道白色的身影掠到他的身边，身后的油灯将背影拉的修长。

    “中午可有人来送饭食？”穆肇玖微微侧头，问素心。

    她道：“府里的丫鬟好生看照，大人放心。”

    他轻轻点了点头，敛袂坐在榻边。那个乞丐躺在榻上，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头发黏在一块，散发出难闻的恶臭，他的脸颊，身上的衣裳都满是脏兮兮。

    他却不以为然，嗓音柔软像团棉花般道：“可曾觉得好些了？”

    乞丐的头面向榻里，目光混沌也不言语，仿佛不曾听见穆肇玖的问话一般。他回眸望向素心，素心也面露疑色，这人怎么不说话啊，难不成是个哑巴？

    正在两人纠结之余，床上忽然有了声响：“火，火球，好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穆肇玖皱眉低声问：“从天而降？从哪里降......”

    “就在永乐坊的包子铺前，不对！”乞丐还没从昨日的横祸中回过神来，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恐惧，是他们无法体会的。他躺在床上，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看似胡言乱语的东西，时不时又否决自己。

    “就在包子铺的房顶，我看见那个火球，直直的冲着我砸了过来。然后...然后我的腿...我的腿...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他说着竟悲恸的哭出了声，手轻轻抚摸着那空荡荡的裤腿，痛苦万分。

    素心

    望着他这副模样心生怜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柔和的目光洒在他的身上。穆肇玖起了身，示意她离开。

    回书房的路上，穆肇玖一直锁眉不语，素心不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问：“方才那乞丐说的有问题吗？”

    穆肇玖轻轻摇头，低声说：“他本生活不易，平日填饱肚子都是难题，这次又无缘无故丢了一条腿，往后怕更难过。呆他伤养好之后，看看曾莱城那里能有便宜的房子给他租赁一间，平日里接济一下。”

    素心应下心中却隐隐担忧。她虽同情那乞丐，却更为穆肇玖忧心，原本一个月的俸禄便不多，府中一些闲人已经被遣散了，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开支，这下子又多了一笔支出。待京城的镖局赶来，她定要捎回去个口信，托冥老爷子些话，将她爹爹留下的那副名画先当掉，换些银子来。

    再这般下去，替穆肇玖抓药的银子怕就要缩水了。

    昨日案发现场，他在赶去之时便在四周转了转，永乐坊为曾莱最繁华之处，寸土寸金，房屋栉比鳞次人口众多，因此乞讨的人多聚集在那里。而尸体横在其前的那个包子铺四周都是房舍，炸药性烈，若是要投过去，人事先是要站在屋顶之上。

    而要立于屋顶，定要架梯子而上，而四周皆是房舍。若从从别人家中架梯子，那时候铺子大都打烊，可人们未曾入寝，很容易被发现。若是从主街道架梯而上，单是把个壮汉拖上去便很耗时间，且案发时乞丐就在那里，若是从主街道，他也一定会目睹一切。

    而方才乞丐并没有提到有人在包子铺前架过竹梯，证明凶手并不是从主街道而上房顶，那么又是从哪里上的呢？

    穆肇玖暗暗四周，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上的步子迈的极快，冷声道：“走，去昨日去过的地方。”

    素心正怀着自个儿的心思散漫的走着，忽闻他这句话，立马打起了精神。两人又借了马来，一路只奔永乐坊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