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他想最后确认一遍。http://www.boyishuwu.com/book/529395/

    先前，那千金小姐亲口说的，非自己不嫁，会爱自己永生永世。

    可现在呢？

    却作为人嫁了。

    书生当场转身，狞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日日酗酒，夜夜求醉。

    终于，书生的身体，垮了。

    他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猩红如血，双眼之中，眼神涣散。

    此时，距离那千金小姐的大婚之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之久。

    书生也从一个清秀俊朗的年轻后生，变成了胡子拉碴的糙汉子。

    即便现在知道自己命之将休，还是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烈酒。

    仿佛只要喝得够多，就能忘记一切。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

    如万箭穿心一般。

    终于，片刻之后。

    书生，合眼了。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我的意识，从书生的身躯之中，游离了出来。

    可心中那疼痛，并未减少半分。

    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我努力挣扎，想把这种感觉，从我体内驱赶出去。

    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丝毫作用。

    身旁，时光变迁，众生变换，我又看到了一幕幕的有情人没能成为眷属。

    突然，眼前之人，不再是众生。

    而是变成了和尚，将军和书生。

    我的脑海之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无相和尚，是我从竹阵之中，遇到的。

    将军，是在那破庙之中时，眼前闪现出来的画面。

    书生，则是在绿林之中，城内小巷里面看到的。

    把这些画面一一串联起来，或许我开始就想错了。

    初上卧龙山之时，我以为是一关接一关，我需破关而上。

    可其实，并非如此。

    自从踏入竹阵的那一步起，我就像进入了一个大局之中。

    竹阵，破庙。绿林，都只是这局的一部分而已。

    说是破局而上，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局中徘徊挣扎而已。

    金甲将军猛然1抬眼，死死盯着我。

    “看明白了吗？”

    无相和尚开口逼问道。

    穷酸书生轻轻一笑，也是说道：“你现在知道你是谁了吗？”

    书生话音才落，我的心口和脑袋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一痛穿心，一痛刺脑。

    像是眼前这三人的苦和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一般。

    我强忍着疼痛，咬着牙点点头。

    嘶……

    凭什么，他们三人的痛，要让我来承受。

    我去！

    那老僧不厚道！

    “我们就是你，你就是我们，百般轮回，皆是因果。”

    三人齐刷刷开口对我说道。

    这句话，就像是咒语一般，在我耳边回荡，良久未散。

    我识图用身上的风水气把这句话从我脑海之中赶出去，可这东西，哪儿是风水气能赶走的呀？

    挥之不去！

    一时间，所有痛苦的画面，全都涌入我的脑海之中。

    大脑之中，混沌一片。

    我使劲摇了摇头。

    好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方才的种种，我已经亲身体会了一遍。

    我是林九？

    是无相和尚？

    是金甲将军？

    还是穷酸书生？

    我究竟是谁？

    我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伏跪在地上。

    我到底是谁……

    头越来越疼，最后竟到了头疼欲裂的地步。

    我忍之不住，一头撞在地上。

    我不是谁！

    我谁都不是！

    我是我自己！

    “老子是林九！！！”

    我几乎嘶吼了出来。

    下一瞬，他们三人齐步逼了上来，

    “你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你！”

    三人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催眠一般。

    我疯狂摇头，想保持清明。

    “一心想着顿悟的，是你！”

    “杀孽深重，一言不发抛她而去的是你！”

    “行骗无数，最终求不得放不下的，也是你！”

    这一声声指控，把一幕幕众生之苦的景象，全部拉入我的脑海之中。

    竹阵之中，一心想着破阵，顿悟的是我。

    破庙之中，率先动手起了杀心的也是我。

    绿林之中，那老道士一口咬定，我也是众生苦相的一员，一次次问我为何连自度都不成，还对众生苦相心生怜悯。

    当时我还不解，以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吾命不苦，现在看起来，也不尽然。

    我的脑海之中，各种想法各种画面纠缠在一起。

    最终，摇头还是没什么用。

    无相和尚，金甲将军，穷酸书生。

    都成了我。

    此刻，我是他们，他们也是我。

    是我，心求顿悟，枯坐甲子。

    是我，有言不语，战死沙场。

    是我，求而不得，凄惨离世。

    我渐渐忘却了自己是谁，忘却了林九是谁，忘却了自己身在局中。

    我苦苦挣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最终，我颓然抬头，仰视着眼前三人，茫然发问：“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他们齐声回答，告诉我：“你是我们，我们是你，什么林九龙九，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林九？

    龙九？

    大梦一场罢了！

    渐渐的，我快要放弃了挣扎。

    “你不是谁，谁也不是你，你就是你，林九！”

    可这时，神识之中，一道晴朗的女声响起。

    这声音，我感觉有些熟悉。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刚平静下去的脑袋，又再次剧烈疼痛了起来。

    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又是谁？

    我双手死死抱着头，一次又一次的猛然砸地。

    眼前三人，不停重复着刚才的言语。

    然而，我的脑海之中，全身那一束女声。

    她是谁？

    我是谁？

    她……她是我梦中白蛇！

    我渐渐记起了这声音的主人。

    那我又是谁？

    我是谁……

    我是林九！

    老子是林九！

    只是瞬间，所有的画面，在我脑海之中一一浮现。

    爸爸妈妈，爷爷，湖边，棺材，白蛇，瘸子爷爷，柏树爷爷，西京市的一切。

    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

    我右手撑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身体摇摆不定，指着眼前三人说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老子不是什么狗屁的枯坐和尚，也不是什么狗屁的榆木将军，更不是什么狗屁的行骗书生。”

    “你们的迷障，你们的心魔，与我无关！”

    “与我林九无关！”

    三人盯着我，齐齐冷笑，说道：“哼，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改变事实了吗？别逃避了，我们就是你，是往日的你！”

    往日的我，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