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是个穷酸书生，一身粗布素衣。http://www.boaoshuwu.com/640111/

    那穷酸书生，被这两帮下人拿着木棍痛打了一顿。

    看样子是被哪家富家公子从中搞破坏了。

    所以才会有两帮下人对着穷酸书生，大打出手。

    这一顿痛打，打得书生满脸是血，才罢休。

    两帮下人走了之后，那穷酸书生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巷口，双眼血红，目光之中，恨意无边。

    我顺着书生的视线瞥了一眼巷口。

    或许我该走出这小巷子，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心念一动，我就当即迈出步子。

    既然想了，那就出去走走看看。

    走出巷子，各种吆喝声夹杂在一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人声鼎沸。

    巷子口右边儿不远处，是一户大户人家。

    门口，刚才被仆役从巷子之中拉出来的富家小姐，正在哭闹着不肯进屋。

    再往右看，一个长相英俊的富家公子催马而至，下马之后，对这富家千金表达爱意。

    可这富家小姐哪儿有心思搭理他？

    估计心心念念都是巷子之中那素衣书生呢。

    这只是城中一角，放眼细看，无处不发生着此类之事。

    我像个云烟看客一般，一边走，一边看着世间疾苦。

    生老病死，爱而别离，求而不得，心生怨恨。

    虽然看得我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其实对我没造成什么影响。

    这个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

    我边走边看，或快或慢，或行或停。

    这城中行人，仿佛看不见我一般。

    终于，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算命摊子。

    那摊子旁边挂着一面幡子，幡子之上写了八个大字。

    “神机妙算，直通天意”

    行到此处，我干脆不走了。

    坐在算命摊子的旁边，看来往过客过来算命。

    那算命先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

    一身道士打扮，须发花白，长发之中插着一根木簪，下巴处白须长两寸左右。

    仙风道骨一词，用来形容这道士再合适不过。

    短短几分钟，算命摊子来往二楼好几拨人。

    大多都是看了幡子上的八个大字，才被吸引过来的。

    然后犹犹豫豫坐下，满面怒容起身。

    临走之时，还有人骂骂咧咧说老道士是死骗子。

    算命之人和求卦之人，说的内容，我听不真切。

    所以就很好奇，算命先生说了什么，才会让求卦之人，如此生气。

    我站起身来，朝着那摊子缓步走去。

    “公子，来算点什么？仕途还是姻缘？不准不要钱。”

    还不等我走到算命摊子面前，那老道士便轻笑着拉客了。

    我扭头四顾，确定这边只有我一人而已。

    嘶……

    不对，为何别人都看不见我，这老道士却能看得见我？

    我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

    可转念一想，既然就到了局中了，那不妨就试试跟布局之人过过招。

    而且，这老道士像极了这局中阵眼，破阵之法，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我直接走到老道士身边，蹲了下来，侧着头问道：“不算命，就是好奇道长都跟那些人说了什么，怎么每个人离开之时都是满脸怒容？”

    我不求老道士能开口为我解答，揍我也行，只求他别用人心啥的来刁难我。

    这老道士非但没生气，反而乐呵着为我解答，“算命的前提是知命，前来求卦之人问的都是他们命中没有的，我知道他们命中无此物，总不能胡编乱造出来，哄他们开心，我不哄他们开心，他们自然就不开心了。”

    老道士这话，在理。

    卦师算命，前提是知命，既然出卦之时知道你命中没有了，自然没什么好话给你听。

    “晚辈知道道长的本事，不小，这些个求卦之人的心思，道长肯定是知晓的，那道长又为何要在此摆摊算命？”

    这话，用来试探。

    试探着老道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在竹海幽林之中时，我猜测过每一关，都有老僧的一位弟子坐镇。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哪儿有和尚的弟子是道士的？

    “观心。”

    老道士只是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

    “观心？观何人心？”

    我这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道士摇摇手中羽扇，轻声笑道：“观何人心？观我的心，观你的心，观天下人的心。”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这老道士肯定有问题。

    说话那么神神道道的，没有问题才是问题。

    老道士说的这话，我听不太懂。

    “道长可有观出个什么结果来？”

    但我能顺着他的话往下引。

    “观心，也是一种修心，哪儿能观出什么结果来，无非就是想达到笑看众生之苦的境界。”

    “那道长达到此境界了吗？”

    那老道士把手中羽扇朝我一指，慢悠悠说道：“贫道倒是达到了，可公子好像，达不到呀。”

    果然！

    这老道士，就是破局阵眼！

    我一路走来，从巷子到这算命摊子的事儿，恐怕都被这牛鼻子老道看在了眼里。

    “笑看众生苦如何？不是笑看众生苦又如何？”

    牛鼻子老道一时间被我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干嘛要笑看众生苦？

    以为自己超脱了是吧？

    我就是众生之一。

    那牛鼻子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继续说道：“那公子，有没有想过度化凄苦苍生？”

    ……

    我连自己都度化不了，我度什么凄苦苍生？

    人若是真超脱了众人的范畴，真的摆脱了七情六欲，那还算什么人？

    “我度化个屁呀，你看我能先把自己度化了吗？还搁这儿度化苍生呢？”

    着话一说出来，我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终于散了。

    说话喜欢神神叨叨故作玄机是吧？

    那我偏不上套。

    看着这城中的一切，心生苦相确实不错，可我远远没到什么度化苍生的境界。

    我又不是唐三藏，我也不是西天如来。

    我只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而已。

    这牛鼻子老道听罢，缓缓站起身来，俯身死死盯着我。

    这一刻，我感觉周边的人群景象，都变成了混沌虚无。

    整个世界，只有老道士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