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我耳边又响起一束女声：“待君归来，君放下手中剑，奴拾起怀中琴，再为将军，弹奏一曲，共赴天涯。http://m.gudengge.com/1786880/”

    这声音，凄怨哀凉到了骨子里。

    我心生怜。

    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自己身着一身金甲，满脸血污战场拼杀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猛然眨了眨眼睛，眼前一切尽数消散。

    只剩被夜风卷动的地上枯叶。

    这破庙，绝对就是那山上老僧布下的第二个关卡。

    回到僧舍之后，看见老聋儿正坐在床上打坐，面容痛苦。

    他这是在……

    斗心相！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先前，我印象中的一切，并非虚假。

    既是虚妄，也并非虚妄。

    过了好半晌，老聋儿才睁开双眼，脸上尽是冷汗。

    看来老聋儿对付他的那心相，不算轻松。

    但至少把心中恶相，给压制住了。

    老聋儿伸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冷汗，起身下床。

    我要伸手去扶，老聋儿摆摆手说道：“对付那玩意儿费劲儿，下个床我还不能下了？”

    好嘛。

    这老聋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猛。

    我拿起被子，拿到院子之中，用力抖了三抖。

    把灰全都抖散之后，才抱着被子回到僧舍之中。

    路过那三面佛之时，我总觉得，这第二个关卡，还没走完。

    我记得三面佛还有个称谓，但是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把被子往床上那么一放，上床。

    躺在床上，我都快闭眼了，老聋儿却突然开口问道：“小子，我问你一个问题。”

    “前辈你说。”

    我翻了个身，侧身背对老聋儿。

    “你对付那玩意儿，怎么如此轻松？”

    这问题，有意思。

    对付心中恶相，为何会如此轻松……

    “可能是因为我为人比较正派吧。”

    老聋儿听了我这话，轻声说道：“去你的，臭小子。”

    之后，便再没说话。

    我也沉沉入梦。

    梦中，我再次听到了那婉转的哀歌。

    待君归。

    一个穿戴着凤冠霞帔的女子，亲手送走了自己还穿着新郎服的夫君，宅子门口唱着这首凄凉小调。

    那女子的面庞，有云雾遮挡。

    我看不真切。

    画面一转，一个穿着威武铠甲的将军，身后挂着白袍，手持九尺寒枪，在战场上七进七出。

    浴血拼杀，每次扬鞭催马，手中寒枪就要带走数十条敌军的性命，俨然一幅万人敌的模样。

    数十个回合下来，那将军的白袍，被鲜血染成了大红色，像极了离家之时穿着的那新郎服。

    画面再闪，眼前就晃过了一丝光线。

    “小子，天蒙蒙亮了，该起来赶路了。”

    我睁开双眼，老聋儿那张大脸完全进入我的眼帘。

    我去……

    我赶紧往后缩了一缩。

    “前辈，大早上的干啥呢？”

    老聋儿把脸挪开，轻轻说道：“天快亮了，我们该出发了。”

    ……

    这不是还没亮吗？

    就不能让人多睡会儿吗？

    “前辈啊，天还没亮，现在出去容易遇到脏东西，咱还是等天亮了再出发好吧。”

    我说的这些，也是真的。

    白天行路，总归比晚上更加安全，这绝对不是我想睡懒觉。

    而后，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老聋儿再次把我叫醒之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看老聋儿那幅模样，应该是醒来就没睡着过。

    老人的觉比较浅，能理解。

    出了这破庙，我们二人继续沿着小道行进。

    这回，我才感觉老僧布下的第二个关卡，完全过了。

    还是老模样，我提着开山刀在前方除草开路，老聋儿在背后跟着。

    “前辈，你说下一个关卡，会是什么呢？”

    老聋儿在我身后，背着手慢悠悠走着。

    “谁知道哟，第一关那竹海幽林，能看出来并不代表这后面的关卡能够看出来，就比如第二道关卡，如果不是你小子发现端倪的话，我可能还真处理不了那玩意儿。”

    说话，也是慢悠悠的。

    老聋儿这话说得，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答。

    还好老聋儿也没给我对答的机会，接着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山上的这老僧，是给我们设了场问心局，可即便知道是问心局，又能怎样呢？不能怎样，因为心就是心，改不了的。”

    老聋儿说完，我也没去接话。

    这是在是接不上呀。

    还有，那老僧没事儿设什么问心局问什么心啊？

    有那么大的神通，还需要设局问心？

    见我没答应，老聋儿也没再说了。

    顶着烈日行进了两三个小时的脚程，都快把我晒蔫儿了的时候，才看到前方有一片绿林。

    这绿林不算很高，却云雾缭绕。

    明摆着就是个局嘛。

    我左右看了一眼，即便这是个局，我们也躲不开。

    因为前方就只有这一条路，两边都是悬崖。

    我还没开口呢，老聋儿就啐了一口，开口埋怨道：“那老僧可真是吃饱了撑的，明摆一个局放你面前，看你蹚不蹚这趟浑水。”

    这哪儿是蹚浑水？

    就算是粪坑，也得捏着鼻子踩着上去。

    不进这绿林，就上不了山，登不了顶。

    “前辈，这浑水，你蹚不蹚？”

    老聋儿闻言，愤然说道：“我问你，此次上山，当何为？”

    上山当何为？

    “上山，登顶！”

    我这语言之间，充满了豪气。

    “那就走他娘的一遭。”

    老聋儿，也不弱于人。

    五步走做两步，很快就走到了那绿林之前。

    我把身形挪到一边，朝着林子伸手说道：“聋三爷，您是前辈您先请。”

    老聋儿瞥了我一眼，冷笑一声，没好气道：“小子，年轻人就要拿出一点年轻人的样儿，不要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比不上。”

    说完，老聋儿一脚踏出。

    我自然也跟了上去。

    可我没看见，老聋儿这老货，脚踏到空中，即将踩进林子之时，又收了回来。

    “前辈，这也没事儿呀。”

    我站在林子之中，向右看去，可林子之中哪儿有老聋儿的影子。

    “小子，年轻人还是多学着点，不能太年轻。”

    那老聋儿，整个人站在阳光之下，一脸猥琐的看着我笑着。

    说完之后，老聋儿才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