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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午夜梦回

作者: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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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躺在床榻上睡觉,那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钟毓至今难以平复,安怡然被救回来了,正在府邸中休养。&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而他因为受惊过度,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已经长达三天了。

安怡然倒是可以下床了,知县大人不敢怠慢,请了许多大夫前去给钟毓看诊,大夫们都束手无策,皆说华佗在世也再难回天了。

白元见每日穿梭于钟毓屋子里的人流道:“我们一起经历那些,我们都没事,他怎么就一病不起了!今天必须得去看个究竟。”

他们几个支走了旁人,进了他的屋子,刘策读过几本医术,勉强算个赤脚郎中,给钟毓把脉:“脉搏十分的平稳!却依然昏迷不醒,甚为奇特!”

锦瑟仔细观察了一阵:“他身上似乎有种大泽水草的气味!”

张阅微忽然走起眉头道:“水草,难道这只神鹿给钟毓下了法术,导致他陷入昏迷状态。”

刘策点点头道:“准确来说他是在梦里被勾住了,无法还魂!”

张阅微思索片刻道:“只怕我们必须入梦,把他带回来!”

“入梦?”白元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怎么做得到?”

“入梦使我们捉妖法术中一种比较高端的法术。因为许多捉妖师会被妖怪蛊惑导致昏迷不醒,实质是陷入自己的幻境无法逃脱。”

钟毓的父亲是神鹿村中的巫医,这是个神秘而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传承到他这一代依然是家族凋零,只有他一个男孩,可是因为家族是巫医,总能见到神神怪怪,故而村里流言蜚语钟家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

村里的孩子对于钟毓总是避而远之,仿佛他是一种瘟疫,粘上他他就会遇见鬼神。幼年的他特别孤苦,只能玩着巫蛊法器。

梦境里的他正是一个小男孩,蹲在沙地上玩空竹,此时的他生的粉嫩纯白,如同一尊雕琢的瓷娃娃。

几个大孩子见他独自一人,便围上来要欺负他:“瞧瞧,这小子长得还真像个 小姑娘!都说你能通鬼神,你倒是变个鬼神给我瞧瞧呀!”一阵恶意的推诿, 钟毓显然被激怒了。他正打算掏出怀里的符纸,安怡然从众人背后跑出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们……不要欺负人!”

众人哈哈大笑道:“小结巴!你还救他,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孩子竟然还想救阴冷的钟毓,钟毓有些不以为然,他挥挥手臂,一旁的小蚯蚓钻入这些大孩子衣裳里,这些大孩子吓得抱头乱跑。

安怡然放心道:“他们大概不会回来了!”

钟毓转身离开:“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安怡然抱住手里的竹简跟上来:“我是安怡然,我刚生下来就大病一场,是我娘把我抱去你家……让你爹爹治好的。我娘说得人恩果千年记,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钟毓第一次听到朋友这句话,有些触动地抬头仔细凝视这个瘦弱的书呆子:“朋友?看样子你是希望我照顾你吧!”

钟毓带着这个小尾巴回到家里,家里依然是门庭若市,父亲正忙着给人做法祛除病魔。一个小脑袋从人群中挤出来,来人正是杨灵,。

钟毓嘟囔着:“你又来了!你娘又疑神疑鬼呢!”

“可不,我娘又说她前些日子不舒坦,一定是被鬼缠上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馒头递给钟毓:“这书呆子你是哪里捡来的!呆头呆脑的。”

“我叫安怡然!才不是书呆子呢!”安怡然擦擦鼻子。

这大概是就三个人最初的会面,少年时代最真挚的感情。白元不禁感叹这样的感情为何后来会变成这般冷漠。

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往大泽里追逐,安怡然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我的诗经还没念完呢!明日先生一定会责罚我!”

杨灵边跑边折下芦苇:“我爹娘正好出远门了,我才敢你们进大泽来玩。你还诸多啰嗦,再废话,我们就把你丢在大泽里,让你哭着找爹娘!”

钟毓阴冷惨白的脸蛋露出一丝笑意打趣道:“你把我们未来的状元郎丢在这里?小心他将来位极人臣,报复你呢!”

安怡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小毓,你爹怎么放你出来玩?”

“我爹出远门了,似乎是有些贵人请他去看病,爹爹不在身边监督我,我便不用再学习了!”

前方传来神鹿悲惨的呻吟声。原来梦境中的这一刻就是当年他们遇到神鹿的场景。

一人高的大芦苇荡里,三个孩子救助这只神鹿。时间转过数日,三人望着神鹿腾空而起,继而钻入水中,心中无限感慨道。

安怡然双手祈祷道:“希望可以得到神鹿的帮助,我将来可以高中,位极人臣。”

钟毓看着安怡然这么信誓旦旦地发誓,也学这样子装模装样地发誓道:“以后我也要把钟家的名声发扬光大,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巫医。”

杨灵举起手中的芦苇闻了闻:“山涧花月夜,若无闲事挂心头,该是多么美好的岁月!我就想随性放荡于大泽间。”

钟毓的梦境画面开始崩塌,黑暗的势力似乎糅合进这个美好的梦境,四周一切美好开始破碎。

赵筠道:“钟毓阴暗面开始展现了!”

果不其然已经是成年的钟毓个头已经比父亲还高了,他的父亲痴痴坐在椅子上,钟毓跪在父亲的面前,泪流满面的脸庞埋入父亲的臂弯中:“爹,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沉冤得雪的。当年他们冤枉你,害得你落魄于此,痴痴呆呆无处申冤。您放心,我一定会见到皇帝。”

钟毓的脸庞变得暗沉,此时的他已经为了让父亲沉冤得雪而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神鹿。他站起身凝视窗外,他看到了未来的风景。已经贵为知县的安怡然站在他的身后:“小毓,你真的要告诉皇上,神鹿的位置吗?我们小时候一起救过它,它就使我们的朋友,如今一起推它去死吗?”

钟毓闭上眼睛,无可奈何道:“我爹遭遇了不公的待遇,被那些高官其辱打压,如今只有见到皇上,得到皇上的宠爱,才能真正实现我的抱负。神鹿既然是仙灵,宗旨就是为了拯救天下,不如将自己献给天子。何况安安,你将神鹿带入京城,必然也可以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钟毓的梦境画面变得混乱不堪,村民鸡飞狗跳,官绅趾高气昂地喊道:“皇上要我们交出神鹿,如若交不出来,你们家家户户就交三倍赋税上来。”村民纷纷苦不堪言,卖儿卖女,家家户户夜夜啼哭,哭声震耳欲聋。冒险进入大泽抓住一直活在传说中的神鹿,这无疑是将众多的村民逼上了绝路,每天清晨都会传来又有村夫牺牲的消息。那家没了父亲,这家没了儿子……

与此同时却出现了钟毓衣着华贵地跪在金灿灿的宫廷,接受皇帝的万千封赏,神采飞扬地为皇太子作法。

张阅微摇摇头道:“也许这就是钟毓最大的内疚,他残害了他父亲一直保护救助的村民,目的只是为了父亲沉冤得雪。”

春风得意的钟毓站在大殿左侧,看着杨灵的爹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好友安怡然则恭恭敬敬献上一个牢笼,牢笼里的神鹿眼神里不再是神奇和善念,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它意味深长地看着安怡然与钟毓,这两个少年伙伴今日竟然要自己拿命来报恩真是莫大的讽刺。

钟毓举起屠刀一刀刺入神鹿的脖子,这一瞬间四目相对,钟毓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脑海里闪现了父亲含冤受屈,替达官贵人诊治,却被活活打成了痴呆。这一切切的怒火掩盖了他最后的良心,他迅速而敏捷地将神鹿脖子割断,神鹿流血而死,它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直至死亡。

它的鲜血被抽出装进碗里,供奉给皇太子饮用。而它的骨骼四肢被敲碎,装在盘子里放在地上,如今的神鹿已经变成了一具残骸。

钟毓有些神情恍惚,他开始沉沦在自己的梦境里。

刘策观察道:“此时的钟毓已经开始沉沦梦境里了,我们必须要注意是什么东西把他拽住了!”

钟毓飘飘忽忽回到神鹿村,实质上他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村子里,可是他的梦境却时时刻刻回到村子里,也许因为他有着深深的负罪感。他听闻了幼年的至交好友杨灵亡故的消息,死的惨状不忍直视,死于神鹿的诅咒,大家传说正是他得罪了神鹿,神鹿派出勾魂使者勾走了他的灵魂。

如果自己不曾出卖神鹿,也许神鹿村的老百姓就不会遭此劫难,家破人亡。也许好友杨灵也就不会因此与爹爹冒险进入大泽,也就不会遭此厄运。他一直不敢去面对这一切,却一直午夜梦回时刻必须面对。

白元跟在钟毓身后,钟毓的梦境变得恍恍惚惚,白元惊讶发觉他正在推开一扇门,门后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首,那就是杨灵!♂丝♂路♂文♂学♂网*♂www.wen♂xu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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