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太阳懒洋洋地浮在空中。【从魔偶开始】

在家里蹲了好几天的人们开始结伴出门娱乐。

娱乐对姚煦来说一直都是个比较奢侈的词，以至于艾易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把他领到剧院门口的时候，他产生了一股浓浓的不真实感，“艾易，你这是要……？”

“我这两天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说不定是姬靖大公爵派来的，我想让他们吃点狗粮。”艾易坏笑着说，剧院正在检票入场，一对一对全都是衣着华丽的小情侣。

姚煦温和地笑了一下，“除此之外呢？”他当然愿意这样光明正大地牵着女孩的手，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女孩，但同时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与孟随子爵不同，姬靖大公爵是个实打实的狠角色。

“您知道……”

“是你，”艾易刚说出三个字就被他打断了，“很早之前我就不想让你用敬称叫我了，显得生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的。”

“呃，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我记着改，”艾易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趁机低下头暂时躲避他有些炽热的眼神，“你知道姬家有个兽人小女仆吗，就是那个人形小松鼠。”

“昨天我在家里招待了沙多多，尔莎轻快地说道，他们走上剧院的台阶，海报悬挂在剧院细长的柱子之间——《设得兰国王》，那上面扭曲的花体字这样写道，据尼科洛所知，这可不是一部适合小情侣看的剧目，“她在做家务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了大公和钰大人的谈话，谈论我。不，确切地说，谈论我和您。”

这是尼科洛也有些在意的事情，他虽然不曾后悔……但是，布伦西德家是怎么看待之前发生的事情的？他们已经把尔莎和德文希尔家划为一党了吗？

“十分有趣，布伦西德大公似乎认为，我正在接近且利用您。”尔莎的声音里面有涌动的笑意，“您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如果我能嫁进德文希尔家的话，显然会更安全一些。”

尼科洛忽然真的有点想要叹气了。

“当然，其实他们现在不会再对我动手了。上次对那个法师审判之后，很多人都能猜到我和军马那案子之间的关系了，如果他们想要再干一次那种嫁祸的话，未免布伦西德家的面子有点难看。”尔莎耸耸肩膀。

“所以您现在约我出来是想要让布伦西德家坐实这种想法？”尼科洛问道，他本以为，他生病的时候发生的那点事完了以后，尔莎估计不会再轻易跟他单独相处了。

不能怪他，上次尔莎皮肤上浮现起的美丽的红晕实在是让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尔莎轻飘飘地引用道，她的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真的像是初春即将融化的冰河，“当然了，您也可以理解成我特别想约您出来，毕竟我要送给您的白叶节礼物还放在我家马车上面呢。”

尼科洛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他的眼里到底流露出某种过于柔软的神情，与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了，或许埃尔维斯小姐到底意识到了什么。不管怎么说，对方握着他的手指忽然收紧了，尔莎的手指几乎是温柔地蹭过他的手腕。

“他将要藐视命运，唾斥生死，超越一切的情理，排弃-一切的疑虑，执着他的不可能希望……”她忽然平静地说道，“当然，您不会像那位国王一样遭遇惨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您。”

她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

“啊，”她感叹，声音柔软，“在剧院门口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吉利？”

没错，他们两个都站在剧院的台阶上了，检票的人就站在前方不到半米处。

“天使保佑我们。”尼科洛柔和地应道。

然后他握紧了埃伦斯坦小姐的手。

————

乔尔·瓦斯里·德文希尔，赫尔丘利有名的花花公子，一眼看出女孩三围的人形自走扫描仪，平生第一次在花街感到了尴尬。

去花街寻欢作乐的贵族大体上分为两::一种是完全放弃治疗从不以出入花街为耻的，他们从来不屑于伪装自己，全贫民窟都看熟了他们的脸；第二种则是家里有妻室、或者虽然顾及脸面但是还是想隔三差五不时偷个腥的，他们往往都戴着面具和压得低低的礼帽，穿着斗篷，坐着没有家徽的公共马车来到这里。

现在，乔尔就穿着第二种人穿的那套装束——简直是耻辱，他原来去花街可从来不这么打扮的。

但是呢……他叔叔尼科洛·德文希尔也穿着同样的打扮站在他边上。

所以说这是什么可怕的修罗场，被人看到的话，明日赫尔丘利八卦小报的头条会变成:《德文希尔叔侄一起出入花街——道德的沦丧还是血统的诅咒》……还是算了吧。

“叔叔，”乔尔花了几秒钟认真感受了一下这个悲凉的气氛，然后很认真地说道:“我真心的，您下次还是去劝劝埃尔维斯小姐吧，我觉得在这里见面不太好。”

尼科洛瞧了他一眼，虽然他大半张脸都藏在黑色的面具下面，但是乔尔看得出来，他的不适都快溢出来了，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为什么让我劝她为什么不是你劝她”。

尔莎约他们见面的那家店，是花街上实打实不正经地一家专门给贵族提供偷腥场所的店面，不光可以跟店里的女孩子们“深入地”交流感情（无论只是喝个小酒还是交流别的），甚至可以带自己的情妇去，在他家装着从埃塞公国进口的鸭绒床垫的大床上滚一滚，当然啦，价目各不相同。

乔尔虽然没去过，但是听说那家口碑实在是很不错，一来是店里的人嘴巴很严，二来是店面的装潢甚至很有品位。

以及尔莎·埃尔维斯小姐果真不按常理出牌。

总之他们叔侄两个，特别不德文希尔地怀抱着满心的绝望走进了那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