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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九月,杨嗣昌以“督师辅臣”出京督师,来到襄阳,派遣十多万精兵,分十路对张献忠进行了空前的大围剿,不到三个月,就以失败告终。http://www.sanguwu.com/52331/现在,他又召集各路大将和封疆大员,在襄阳召开军事会议,制定围剿张献忠的计划。
    近来有两件事,是杨嗣昌想起来就感到后怕。一是熊文灿因罗猴山惨败一事,被逮捕解送京城,已经处斩;二是兵部尚书傅宗龙因小事违旨,下入诏狱,传闻也将处死。崇祯皇帝现在变得是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撤人职务,动不动就将臣子下狱问斩。他要是现在不打几个胜仗,说不定哪天崇祯皇帝就要降罪于他。
    杨嗣昌十分清楚,去年的空前大围剿,虽是失败,但双方都有伤亡。李自成眼下人马不多,军中由于疾病流行,被陕军围在商洛山中,已是垂死挣扎,不成大患。现在是剿灭张献忠的最佳时期。张献忠虽有数万兵马,但精兵只有两万。其余大多是在谷城时招收的新兵,所以他对此次围剿充满信心。
    在襄阳的军事会议上,杨嗣昌对围剿张献忠作了新的部署。令四川巡抚邵捷春、总兵张令、罗尚文等,分三路将入蜀各处隘口严密防守,断张献忠进入四川内地之路;令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总兵李国奇、汪云凤,分三路由北向南推进;令湖广大将张应元、贾登联、莫宗文等,分三路由东向西推进;令左良玉、贺人龙、陈洪范等,分三路由南向北推进。另由孔炤军、杨世恩、秦良玉、郑嘉栋、罗玉莘等,各率数千人马,随时策应。叛将刘国能为向导,出谋划策。
    玛瑙山在四川与陕西交界处的太平县境内。这里是大巴山的南麓,山势雄伟,地势险要。随便哪个隘口驻扎两三百人,就可以阻挡敌军的千军万马。农民军在这里不怕明军的攻击,可以安心训练休整,但是这一带人烟稀少,土豪大户更少,几十里以内打粮极其困难。张献忠的几万人马驻扎在玛瑙山一带,已经一月有余,原有的粮食很快就吃光了。
    就在杨嗣昌召集各路大军的主要将领,在襄阳召开军事会议后的第五天,张献忠在玛瑙山也召开了都尉以上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
    张献忠说:“杨嗣昌这次兵分十二路向我们稳步推进,看来,杨嗣昌吃了两次大败仗,变得异常的谨慎了。其实,他就是分二十路我们也不怕。我们想突围,有的是办法。襄阳坐探送来的消息,我已经给大家说了,具体是哪十二路,也都给大家说得很清楚,现在请大家各抒己见,说出你们的好主意来,以便我们制定出具体的行动方案。”
    孙可望说:“如果要突围的话,我们还是走东南方向最为妥帖。那里是左良玉的防线。左良玉在罗猴山吃了败仗,差点被活捉,现在见我们又拿他开刀,必定心惊胆寒,如惊弓之鸟,提前就跑了。从那里出去就到了湖广。湖广人口稠密,这两年很少灾害,粮食、兵源都不成问题。地势平坦,有利于我们流动作战。”
    刘文秀说:“湖广虽然粮食兵源补给容易,但是杨嗣昌的大本营就在襄阳。人马众多,官军的集结也很容易,那里对官军更为有利。”
    艾能奇说:“那二哥你说应该从哪里突围?”
    刘文秀有点为难地说:“这——我还没想好。父帅和军师一定有好的方案。其实叫我们大家讨论,就是浪费时间。”
    张大经笑了笑,说:“刘将军说的是大实话。论打仗,在座的将军们,哪一个不是能手?但是制定作战方案。还是大帅和军师说了算。毕竟大帅是高瞻远瞩,洞察一切,料事如神,你说出来大家执行不就行了?”
    张大经的话刚结束,龚秀才就接过去了:“大帅岂止是料事如神。其实还得到了神助。大帅起义,应天顺人,上天自然会相助,不然,官军怎么就那么不经打?罗猴山、香柚坪,那样的胜仗,没有上天相助,能够以弱胜强?要我看,大帅你无论作出怎样的决策都会打胜仗。”
    张献忠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看来,就是龚先生带几个人都能把左良玉打败。因为咱老张有上天保佑。玉皇大帝也姓张,五百年前和咱是一家,他不帮我,还能去帮别人?”
    会场里的人,除了张大经没有笑,因为龚先生从前就是他的亲信幕僚。其余的都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笑得龚先生面红耳赤。
    会场里笑声还没有完全停止,张献忠突然说:“紫玉将军你发表个意见看看,我发觉你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有独特的见解。这件事情你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秋紫玉笑道:“大帅过奖了,我哪里有什么独特的见解。有时候虽然说对了,那都是缺牙巴咬虱子,偶然给撞上了。跟随大帅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长了点见识而已。如果大帅一定要末将说说看法,我也只有一点粗浅的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借鉴。”
    李定国有点不耐烦了:“秋将军你就快说吧,何必那么多客套话!我就觉得你是一肚子的好主意,就是不肯显山露水。”
    秋紫玉说:“你们都这样抬举我,就真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我就只好说说自己的拙见了。在我看来,第一,我们不必忙着突围去这里,去那里。打江山嘛,要打才行。不把敌人的有生力量给消灭了,江山咋会变成你的?第二,杨嗣昌人马虽多,路数也分得多,看来很吓人,其实这又是他犯的一个错误。路数越分的多,每一路的兵力就相对的减少了,我们正好可以选一个柿子将其吃掉;第三,目前抓紧收集粮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无粮自散,就是说的粮食对于我们的重要性;第四,随时提高警惕,我们虽然有六万人马,分几处驻扎,有事时可以相互策应,但是离这里最近的也有二十里,我们这玛瑙山只有三千人,另外还有三百女兵,我们也要防止敌人知道我们的部署情况,前来偷袭我们。特别是到远处打粮,半夜后回来的,不能轻易让其进寨……”
    “我说秋紫玉将军,你也别那么前怕狼后怕虎的。”王复臣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人家百多里以外去打粮,一去就是四五天,半夜里赶回来你还不让人家进寨,你这不是成心折腾人家吗……”
    “就是呢,你这一条意见不可取。”白文选也反对起来了,“官军还在几百里以外,你就这么害怕,我看你也不是个怕死鬼嘛,咋突然这么小心谨慎了?这周围几百里之内的地形都对我们防守有利。官军打仗历来是狼上狗不上,各存私心。他们连吃两个大败仗,还敢跑几百里路来偷袭我们?笑话!”
    王复臣和白文选之所以对秋紫玉说话也是毫无忌讳,是因为他们跟随张献忠起义的时间早,出生入死,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深得张献忠的信任。还有很多将领也是这样的。秋紫玉和他们相处的久了,便知道他们的这些脾气,也不计较。他正准备继续往下说,潘独鳌却抢着发言了。潘独鳌虽然加入大西军比秋紫玉还要晚的多,但他是张献忠很重要的一个谋臣,地位与徐以显差不多,他们有文化,是真正的文人。张献忠常常让他们伴随身边,以便咨询。张献忠对其信任度,远比所有的将领都高得多,秋紫玉不能和人家争,其它的建议就只好装在自己的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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