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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婷婷低头又微微抬头,妩媚地一笑,不愿做这种游戏,没说出口,想上炕休息,又被丁悦纯紧紧搂着脖子,也就只好听便了。
    丁悦纯比姜婷婷大一岁,高半个脑袋,人们议论:在这七对新婚夫妇里,论年龄、个头儿、长相,他俩是最相配的一对。
    丁悦纯:“洞房——”
    姜婷婷:“——花烛夜。”
    丁悦纯:“金榜——”
    姜婷婷:“——题名时。”
    丁悦纯:“喜得——”
    姜婷婷:“丰……收……”
    丁悦纯一提醒,姜婷婷想起来了,似乎听谁说过这人生大喜事,前两个略一提醒,便对上了,这后一个无论如何也对
    不上了,只好胡诌一个。
    “不对!”丁悦纯搂着她,摇晃着说,“你再猜!”
    姜婷婷眯起眼睛,娇矜冥想的样子,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略停了一小会儿,突然睁开眼睛盯着丁悦纯爽快地脱口而出:“喜得官衔!”
    “不对不对,你就知道官衔官衔的,这人生四大喜事,是旧社会传下来的,那‘金榜题名’就是中了官衔!”丁悦纯解释完,一字一板地说道:“第——三——叫——做……”说完伏过身子,紧紧地把姜婷婷楼住亲吻起来。
    “你真坏!你真是个大坏蛋!”姜婷婷攥起拳头捶了丁悦纯几下,任凭丁悦纯亲吻,身子被压得后倾着,脚后倒着,眼瞧就要跌倒时,丁悦纯把胳膊伸向她的身后接抱住轻轻放到了炕上。刚要帮她脱鞋,姜婷婷忽地坐起来,一把拽住他的手,悄声说:“听说这地方结婚很能闹不说,半夜还有晚辈或顽皮的孩子听窗的,再说,人家那几户洞房要是都不闭灯,单就咱们的闭灯,外边人一瞧多不好,明天又逗咱们的笑话了!”
    “这地方的人是真能闹!”丁悦纯直起腰来,瞧着姜婷婷笑笑,“比咱乌金市矿上还厉害!咱那儿就够厉害的了!我哥哥结婚时,闹得我嫂子病了好几天。”接着说,“婷婷,你在屋里坐,我出去看看。”说完拉开门栓推门走出去十几步转回身一看,果然所有的洞房都灯光明亮,张小康和梁玉英新房里连窗帘也没拉,大敞着窗扇,大概是屋里人多空气闷热的缘故。
    他迈开大步往回走,随着传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隐约能听见大吵大嚷声:“亲嘴亲嘴,让他俩再亲一个!”,“张小康按电铃!要不饶不了你!”……
    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和张小康一起开车的那些“油耗子”,嗓子粗,声音大,话里掺着牙碜的字眼,那样狂热。
    夜墨黑墨黑,笼罩着连队,闷热了一天,凉丝丝的。风在暖气中微微颤动,轻轻吹拂。那从洞房里探闪的盏盏明亮的灯光闪闪烁烁,把亮舌伸出窗外,在狂欢嬉笑声陪伴下,仿佛要把黑黑的夜色驱散似的。然而,夜太黑了,亮光太弱了……
    “婷婷,他们可真热闹!”丁悦纯进屋后随即又上了栓,“看样子一会半会儿散不了呢。”
    姜婷婷带着疲劳的微笑问:“是不是闹张小康和梁玉英?”还没等丁悦纯回答,好像她已问谁似的接着说,“他们也不嫌腻得慌!”
    “腻什么?!”丁悦纯说,“你说说,这地方除了场部文艺队来演个节目,还有什么热闹事儿?还能不好好闹腾闹腾!”接着便哈腰解鞋带,“婷婷,我有点儿累,上炕躺一会儿啦……”他一进屋,就发现姜婷婷已铺好了两套崭新的行李。
    姜婷婷:“我也有点儿累,咱们聊会儿天吧!”
    “好吧。”
    “悦纯,”姜婷婷脱掉鞋一抬腿上了炕,双手叠在一起往枕头上一放躺下,支起二郎腿,“不知怎么搞的,自打你一提起咱们结婚,我就脑子里总翻腾这里大冬天的冰天雪地,可犯愁了——”
    丁悦纯也像她那样枕着手躺着:“犯什么愁?!梁伯伯和肖连长不是说了嘛,今冬一定烧上小煤矿的煤!”接着给她鼓在这里坚强生活的勇气:“只要有煤就什么都好办,咱在乌金市不就是嘛,外面再冷,屋里也只是穿件衫衣,有的还冒汗呢!南方人都说,有煤的地方,大冬天里东北比南方享福!”
    “那敢情带劲啦,”姜婷婷抽出手抱着脑袋摇晃几下,一副打怵的神态:“悦纯,你看,咱们稀里糊涂就结婚安家了,往后,就像这里的‘坐地炮’一样,种自留地……”
    丁悦纯截住她的话:“怎么叫稀里糊涂呢,咱俩不是商量过好几个夜晚三思而后行的吗!”他没看出姜婷婷的打怵劲儿,兴致勃勃地说,“不光种自留地,咱们还要养猪,到时候,我负责拎着土篮子到野地里去掳猪食菜,你在家里连烀带喂,一年养上三百来斤的两头大肥猪,那就来情绪了,再养上十只母鸡……”
    “哎呀,这是养活物,不是吹气儿,”姜婷婷又截住了他的话,“你没看见吗,一到开春,家属区旁那些垃圾堆上,死鸡扔了一只又一只的;没听说吗,这里瘟起鸡来,那家属区一栋房一栋房的一只都不剩。”
    “好说——”丁悦纯兴致仍不减,“那咱就养鸭子养大鹅,听说那玩意儿不瘟!”
    姜婷婷被丁悦纯这种准备治家的精神感动了,好像有了这艰苦环境里生活的依靠,羞怩地瞧瞧丁悦纯,把脑袋靠到了他的胸前:“看来你能行。我寻思,你要和我一样,也像个白吃饱似的,咱俩可就傻眼了!没想到,庄户人家过日子的事儿,你还懂得不少!”
    “都是来到这儿和贫下中农学的!”丁悦纯卖关子似的说,“到时候就有办法了,傻子种地看邻居呗!咳,愁啥,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
    “你有这精神头我就放心了,”姜婷婷妩媚地又往丁悦纯跟前凑了凑,把脑袋偎进他的怀里说,“但愿咱们建设一个美满幸福的小家庭。”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瞧着丁悦纯,“我在场部上班,你在连队,不能天天回来陪着,要苦了你了。再过一阵儿,我打听打听,要是场部有房子,你也调到场部去怎么样?”
    “吹气儿呢,那场部是随便调的?”
    “没事儿,包给我,只要你肯听调遣就行!”
    “时刻准备着!”
    “太好啦!”
    ……
    俩人唠的是家常,没有漂亮的词语,却都感觉出其中的美味。丁悦纯瞧着侧身而卧的姜婷婷:那苗条的身段更加清晰了,心里感叹:婷婷啊婷婷,你真如桃花一样娇艳呀!眼睛、眉毛、嘴唇、鼻子、笑靥……像一首首动人的诗,像一片片美丽的花瓣……
    丁悦纯越来越高兴,疲劳渐渐散去,他忍耐不住紧紧地把姜婷婷搂进了怀里。
    ……
    在张小康和梁玉英那里闹洞房的,随着夜向深处滑去,总算散了。
    ……
    丁悦纯突然蹬上裤子翻身下地,急促地来来回回地踱起步来,满腹懊丧的样子,顿时变得心跳、眼红、气喘。他不时厌恶地瞧瞧姜婷婷,翻身下炕前那眼中西施般的新娘,一下子变得污垢一般。
    “悦纯——悦纯——”姜婷婷莫名其妙中忙乱地穿上衣服下地,双手紧紧扯住丁悦纯的一只胳膊,“你——你怎么啦?你着魔啦?”
    “你才着魔!怎么啦?”丁悦纯猛地一抽胳膊甩开她,气势汹汹地连反问带训斥:“怎么啦你知道,问问你自己吧!”
    “我?”姜婷婷又气又急:“我没怎么的呀!”
    “没怎么的?”丁悦纯猛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抓住姜婷婷的衣领,“拍拍良心问问你自己,对老天去说话吧!”然后又忽地松开,那懊丧、无法名状的样子像要撞墙,像要钻地,急乎乎踅来转去,猛然间走到桌前双手抓起暖瓶“砰”地一声对准地上狠狠摔了下去。暖瓶胆碎片、冒着腾腾热气的开水狼藉满地。
    “真叫人不理解!”姜婷婷有点激愤了,“你知道你就说,用不着藏着掖着!”
    “那好,你要说实话——”丁悦纯两眼瞪得怒圆,紧盯着姜婷婷问,“老实告诉我,在我之前,和谁谈过恋爱没有?”
    姜婷婷似乎有点心惊了,脑袋一歪生气地低下头:“没有!”
    “和没和别人胡扯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都很激动:丁悦纯怒不可遏,姜婷婷是那样委屈。
    丁悦纯骤然揭开闷在心里的话题,单刀直入地说:“我可以断言,你决不是一个纯洁的姑娘!”
    “你——”姜婷婷气得浑身发抖,“你凭空污人清白,你……”她说着双手捂起脸,脑袋往被窝筒里一钻,呜呜呜地痛哭出声来:“我……不活啦……你……”
    “不管你怎么的——”丁悦纯双手掐腰,瞧着姜婷婷哭得虽然那样伤心,却没有多少怜悯之情,“鬼才相信你是个纯洁的姑娘!”
    原来,丁悦纯和李晋愿意给大伙儿讲故事,是从爱听故事感染的。*****最混乱时期,各***搞大联合时,他成了逍遥派,跟着李晋偷偷钻进一个老学究家里听了一些古里古气的笑话和故事。其中听过一个叫“洞房休妻”的故事,说的是一位聪睿过人的秀才在新婚之夜发现新娘没有落红而产生疑心,几经巧妙地盘问,终于问出所娶新娘原来是个**,终于在洞房花烛夜提笔休妻……
    丁悦纯瞧着姜婷婷哭成那个样子,肩头频频抽搐,那样委屈,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中了老学究讲的那个胡诌八咧的故事的邪了,在白白冤枉自己深深钟爱的婷婷呢?
    他心软了,对自己怀疑了。
    然而,挑惹起的风波就像泼出的水,一下子是收不回来的。
    浓黑的夜色在渐渐地向黎明漫进。
    其它新婚洞房都已熄灯闭户,只有丁悦纯和姜婷婷的洞房里的灯在亮着。
    姜婷婷啼哭、伤心,难以自制……
    丁悦纯后悔、犹豫,又不甘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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