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拿过日记本，下一瞬，就听江客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皱眉，不待她开口，又听江客补充道：“之前许多问题你们都不回答我，这个总可以说吧，否则，我也会从那些孩子的嘴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的。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

女孩眯深眼尾：“你是在威胁我？”

江客扁嘴：“我会对你造成威胁吗？”

女孩没答话，翻开日记本开始读。

半晌过后，女孩将日记合上，递给江客：“你们敢绑架军区的孩子，胆子挺大。”

江客抚了抚日记本的封面，像是上面有什么灰尘似的，用力擦了两下，塞回背包：“他应该已经平安回到家了。”

女孩双手抱胸，搭起二郎腿，笑了笑：“为什么这么宝贝这本日记？看完了吗？”

江客点头：“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很有意思，我很好奇，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

女孩阖了阖眼，没心思再与江客继续呆着，便转去一处，上了教堂二层。

圆柱后的几个孩子连忙跟上。

江客看着脚丫不稳的小孩子，心想他们昨天都被注射过东西，应该是会上瘾的。

这里的陈设很简陋，原先搁置装饭的木桶已经不在，想必是被收走了。

出于好奇，江客在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循步上了二层。

二楼往深处走去，穿过古旧的石板墙面，转了几折，江客隐隐听到有人低微的痛苦声。

她记起昨天惨不忍睹的那些场景，晃晃小脑袋，忍下心头涌起的不适感。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的房间陡然传来一声低喝，裹挟着质疑与警惕。

江客回过身，见是一名比之前女孩看上去个子稍矮的女孩子，此时她正站在门口，目光凶狠地盯着自己看。

她昨晚见到过这女孩，是在那些人事后，悄悄收拾残局的。

“我听到有人在哭，所以来看看。”迟滞一瞬，江客上下扫量着女孩，见她两条腿青紫一片，也是受伤很严重的样子，幽幽道，“你也是受害者。”

女孩咬牙切齿：“拜你妈妈和那群畜生所赐。”

江客走近她：“我需要认人，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孩皱眉，出于本能对外来者的恐惧，转身冷冷扔下一句：“齐玉。”

江客‘哦’了一声，旋即便跟着女孩进了屋。

屋子没有门，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乱七八糟，被单被撕得棉花掉出好多。冰冷厚实的围墙与地面隐隐浮动着一股返潮难闻的气味。

除此之外，江客还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来自床褥间，也来自齐玉身上。

“你生病了。”

江客平静地下判断。

齐玉瞥她一眼：“你要是天天被人那么对待，你也会生病，说不定还会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江客歪头，细细研磨了一下这四个字的意思，问，“有这样的孩子吗？”

齐玉深吸一口气：“你这小东西到底想做什么？你妈妈虐待我们不够，还要派你个小东西来羞辱我们吗？”

江客扁嘴：“你和之前那个女孩一样，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你们词汇真多，是受过什么教育吗？可我看这村里并没有学校。”

齐玉怪异地看着江客，被她这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恍惚发懵：“你想知道什么？”

江客：“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告诉我吗？”

齐玉果然不似之前那女孩那般固执：“……你问吧。”

江客逡巡一眼房内，试图从屋子里寻找一些可用的东西，但环视半天，一无所获：“你这里，就没什么治病的药吗？孩子就这么多，万一人死了，会向当地派出所报备吗？”

齐玉冷哼，只当江客是天真：“报备？我们一群没有户籍的黑人，他们需要报备什么？”

江客：“那你们是外村被拐骗来的？可我听你们的口音，像本地人。”

齐玉倒在床上，打了个深深的哈欠，像是毒瘾犯了似的，抓起一边的锡纸包，熟练地拿过打火机，袅袅升起的烟雾慢慢被她吸入体内，半晌，才听她疲软着声音，徐徐说道：“我们都是药白村本村人，这里地处偏僻，附近曾经有个山区，是专门采矿的，我们的父母为了赚家用，就去那边打工，然后……都没有回来。后来，我们的户口也被莫名其妙销了户。”

江客眼珠一转，想起曾经在月河山见到的某些事，便疑问：“下矿一般男人多吧？女人也去吗？”

齐玉吁了口气，目光幽幽颓然：“去，去了一部分，也没回来。剩下的一部分，被后来占据药白村的这些畜生，活活虐死，打死。就剩我们这些孩子，这个村子，其实遍地都是尸骨。”

话说到最后，齐玉‘咯咯’笑了起来，“你不害怕吗？小姑娘。你妈妈是个恶毒的女人，难保不会将你变成我们其中的一员。”

江客眨眨眼：“陈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所以她才把我扔到了这里。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是不是上过学？这样的山村，应该需要依靠外来教师吧？”

齐玉没细想江客对自己母亲毫不在意的语气，眼皮耷拉着，阖了阖又睁开：“对，以前这所教堂就是学校，有一男一女一对传教士夫妻，来为我们上课。只可惜，后来也……”

江客听齐玉声音越发萎靡，以为她要睡觉，便走上前，靠近她：“为什么不想办法求救？又或者说……求救没用？”

淡泊漠然的问句终是令齐玉察觉江客的不同寻常：“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吗？”

江客定神看着齐玉，慢慢说道：“……我见过，他们是怎么交易的。”

齐玉面上浮现出沉重的无奈，瞳仁里的满目疮痍一点不符合她现在稚嫩的年龄：“难怪，也是在泥坑里长大的孩子。”说着，她指指桌角的另一个锡纸包，扬了扬下巴，“那东西，碰过吗？”

江客摇头：“没有，我叔叔不让我碰。”

齐玉眯缝起眼：“你叔叔，是谁？”

江客还是摇头：“说了你也不认识。”

齐玉闭上眼睛：“你出去吧，这里的孩子不会待见你，到了夜里，会有人敲门，昨晚的事情还会重演。”

江客捏捏背包的背带，随后，步出房间，下了楼。

深夜，果然，一群喝得颠三倒四的村民再次推开教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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