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邶牵过她的手，握紧，静静看着她与两个男人张扬对峙，眼中饶有意味。

牧羽听到这里不免心生感慨：“江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警方有成见，可我也记得，你并不是对所有警察都这样。你对身居一线的同志抱有极大的敬意。”

江客舌尖扫过下唇，继续抿着茶：“我没兴趣对任何人有成见。我不屑的，不过是某些约定俗成的轨制。而你们中有很多人，都在做旁观者。讲简单点就是，我想就事论事的时候，你们动辄就搬出整个警察团体。这份惶恐的压力，是在变相羞辱老百姓的生命承重不如你们吗？”

“……”

牧羽滚了下喉咙，一时无言。

他从不认为人的苦难是可以用来相提并论的，负重也好，平淡也罢，都有自己的难处。

盛励新是个执拗的主，根本不会理会江客话间表达的意思，直言不讳地揶揄：“三小姐倒是学会替老百姓抱不平了，可三小姐别忘了，动不动就搬出整个警方的还有你一份。”

江客嗤笑：“的确，时间久了，难保不会被人潜移默化。不过，表达是我的基本权利，盛队三番五次质疑我的人权问题，怕是要把宪法忘光了。您今天大驾光临，就为了和我吵一顿？”

盛励新剜她一眼：“是你一再三缄其口。”

江客耷着眼睑，揉揉太阳穴：“话我就说到这里。盛队要是没其他事，先回吧。”

盛励新不甘心，手扶膝盖正要站起。这时，一个念头陡然闪过脑海，停顿一瞬，他突兀地问了个状况之外的问题：“江客，你上学期间的那些案子，是你为了针对警方故意弄出来的吧？”

“……”

江客眉心一阵抽搐，偏头枕在南邶肩上，懒得搭理盛励新。

南邶见状出声：“盛队回吧，关于你今天的态度，我会如实和你们领导谈的。”

牧羽积郁着神色，瞧着盛励新驴一样的倔脾气，没替他说话。

连他都觉得盛励新今天过分了，竟然搬出警察职权来威胁，真当江客和南邶是泥捏的吗？

盛励新对南邶还是敬佩的，尤其南邶曾经在一线战斗：“南总，我对你未婚妻没有任何恶意。希望你能理解。”

江客从鼻息间轻哼了声，阖上眼睑，假寐小憩。

“理解？”南邶揽紧江客的腰，冷笑道，“盛队刚刚可连仗势欺人这样的戏码都搬出来了。警方的公信力如今在全社会是个什么样子，你自己会不清楚？不去想想主要原因，偏要来为难一个江客？盛队怕是别有用意吧？”

盛励新抿了下唇：“……是我刚刚太激动，我可以和她道歉。”

牧羽见盛励新态度软下来，吁了口长气：“南邶，我们今天确实是因为盛远和训练营一事来找江客的。老励一贯这个脾气，这次是我们警方的过失，该我们承担的我会一定会承担。”

盛励新：“……”

这是在帮他吗？

江客闻声撑开眼，目色在盛励新身上逡巡少许，勾唇失笑：“牧羽，这个时候你搬出整个警方顶锅，不地道呀。”

牧羽不轻不重地咳了声，不待盛励新再言语，便拖着人直接往外走。

南邶和江客没起身去送。

“……你刚在外面和牧羽都讲了什么？”

江客打了个哈欠，声音惺忪着问。

南邶垂眼看她：“胡志威贩毒一事，希望他能找线人帮忙。”

“他应该会帮你。”江客对此并不怀疑。听着门外发动机的咆哮声，她若有所思，“经过上次多兰市爆炸案，警方倒是没对思源调查胡志威一事起疑。”

南邶蹙额：“放心，即便警方知道是你托付白思源去调查胡志威和盛远，也联想不到你之前去过医院。将疑问推给过世的死人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吗？”

江客微怔，别有深意地打量南邶一眼：“……说得也对。”

南邶揉揉她的发，将人抱到腿上：“是不是又困了，再上去睡会儿？”

江客闲适地搭着他肩膀，两腿翘了翘：“不要，我想去星空馆了。二人时光不能浪费。”

南邶心神泛起涟漪：“十点才开放，我们先去吃个饭？”

江客环住他的腰：“不出去吃了，南公子要不要亲自下厨，我才吃过一次你做的饭。”

南邶捏捏她的脸：“可你家冰箱没食材了。”

江客挤挤眼：“小区外就有超市。南公子不嫌弃，就陪我这个小平民逛一逛吧。”

“行~”

南邶笑应着。

江客的小别墅离小区外有些远，预计要买什么之后，南邶索性驱车出去。

路虎在一家连锁超市外的停车场停下。

超市不算太大，但货品很齐全。

二人步入大门后，江客拉过一个手推车，腰身压在扶手处，借助轮子的力量往前托着自己走。

南邶轻斥：“就不能好好走路？摔倒怎么办？”

江客扁嘴，目中洋溢着难见的兴奋感：“我怎么可能摔跤？不是还有你在吗？”

南邶眯起眸子，浅笑问：“很开心？”

“……当然。”

江客拉长惬意的声调。

“为什么开心？”

“因为你在呗……”

她说得漫不经心，嗓音清亮，引得周围商户的小年轻连连往这边瞧。

南邶在原地滞楞了一瞬，旋即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缠，紧紧拉在身侧。

江客兀自玩了一会儿，随后挺直脊背，跟着他的步子一同带动手推车。

有不少顾客和营业员都认识他们，见两人亲昵的模样，时不时投来艳羡的目光，窃语几句。

南邶挽紧她的手，本想先去生鲜区，结果一转眼，便被江客拉到了零食区。

他谑笑：“你也吃这些东西？”

江客摸摸下巴：“南公子，你真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吗？”

南邶从背后将人往怀里拢，顺便拾过几大包某鼠品牌的零食扔到手推车里：“是谁总说对什么都没兴趣的。”

江客轻咂嘴角：“我对吃的一向不挑。不像南公子这类从小生长在豪门的，想吃什么应有尽有，自然挑拣的很。”

南邶将她帽子下凌乱的发丝捋了捋，没好气地笑：“放心，你老公一样什么都不挑。”

路过日用品区时，江客把南邶撵去其他区域：“我去买点备用的，你先买其他的，完事我找你。”

南邶见她赧然的样子，附耳低语：“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你以后不准备帮我买内裤？”

江客瞪他：“又耍流氓是不是？”

南邶失笑，低头在她唇上飞速亲了一下，旋即阔步离开，径自去了生鲜区。

他转身的一刹那，江客倏敛面色，屏气凝神，余光慢慢瞥向右侧的不锈钢板。

她眯紧眸子，从镜面中与不远处一道颀长的高大身影交相对视，冷意瞬间凝聚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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