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邶喟然长叹，意犹未尽似的，用鼻尖蹭蹭她墨黑的发丝，片晌，才开口，“这事说来话很长，要从我小时候被人贩子带走的那次说起。”

“人贩子？”江客侧目瞥他，发现他已经撑起脑袋，半耷着眼皮，注视自己。抿了抿唇，她翻过身，平躺对上他的目光，“那时候你多大？”

“十岁～”

他的声音深沉悠远，江客静静听着。

“月河山，你应该知道吧？”南邶抬手，勾走她额前散乱的一缕发丝，帮她理好，“我就是在那里被绑架的，也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有‘灰鹰’这么一个犯罪组织。那期间，有个小女孩一直跟着我，她就是……阿荇。”

言到此处，江客发觉南邶在讲述这段经历时，语速虽然很稳，但却刻意避开了某些过程细节。

她猜测，这些细节或许与军方有关，他不便多透露，也或许，是为了自己着想。

思及至此，她伸臂揽住他精壮的窄腰，贴入他怀里：“她不是单纯的跟着你吧？照年龄推算，那年她六岁，六岁的阿荇已经十分狠辣了。”

“是。”南邶长吁了声，轻轻拍着她的肩，眯眸继续，“她让人折磨了我整整三天三夜。”

江客皱眉，手间的力道不由得紧了紧：“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二叔和爷爷把你救出来的吗？”

那年恰好是月河山战事爆发的一年，南正风和南博海就在边防驻军。想必南邶也是在那个时候去看望自己的家人的。

南邶摇头：“爷爷和二叔找了我很久，家里都乱了。是后来附近突发暴乱，仓促之下阿荇叫人带我离开，途中，路上贸然冲出一个孩子，被撞成了重伤。司机大概认识，不停地给孩子做心肺复苏，没心思顾忌我。我就是在那时趁机躲入旁边的丛林，这才得以逃脱。”

“……原来是这样。”江客低叹，温热的气息吹在男人坚硬的胸膛，“看来，那个孩子无意间救了你一命。”

“是。”南邶捏捏她白皙的脸，手臂绕到她颈后，将人进一步拢入怀中，“后来，我找人查过那孩子的去向，却一无所踪。”

“……那还真是可惜。”

江客半阖着眼，视线移向男人麦色的胸膛，出神地描绘着。兀自盯了片晌，不满足似的，她又伸出食指，在男人线条分明的腹肌处来回划动，延着他人鱼线上的浅淡伤痕，蜿蜒流连。

南邶没察觉她话里的不明，目光在她挺起的身前徘徊一阵，适时握住她攀附的手指：“还敢撩拨我？”

江客轻笑起来，明媚恣意：“想知道你当年受了多重的伤，看上去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南邶心神一软，拉起她的手捂在自己翕动的胸肌前，低头细吻她的眉宇：“真乖，知道心疼人了。”

江客扬起鼻尖，蹭蹭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感受着掌心下男人焦躁不稳的心跳：“南公子身材真好。”

南邶目色骤沉，炽热的眸潭深了几秒，旋即，扣紧她的手，趁着她失神，再度俯身攝住她的双唇。长臂径直往下，勾着她堪堪遮住肚脐的衣角，由下探入，与她进一步地肌肤相亲。

触及敏感处，江客呜咽出声，身体陡然绷得异常紧。下意识想要反抗，却被男人箍着四肢，受伤的她完全不敌对方，根本无处可逃。

恍惚间，记忆中凄厉的哭喊声与肉体的折磨羞辱深刻地刺激着她的感官，身躯的颤抖愈加强烈。

她眼底慌不择径的深潭最终成功制止了南邶，饶是他再想，也不忍再刺激她。

身上的伤事小，心底的魇却难以痊愈。

短暂的亲昵过后，他停下作乱的大手，俯头趴在她身上，粗重地喘息着。

江客在迷乱中抽回手臂，倏然格挡在两人中间。胸膛前，坚硬与柔软的互相抵触，彼此各自心跳如雷，只是一个惶恐不安，一个心猿意马。

“对不起~”

南邶正要道歉，却被江客率先抢了声。

南邶一怔，怜惜地抚着她的脸：“为什么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江客氤氲着墨色的眸子，摇摇头，没言声。

过了会儿，她绯红着脸颊，忽然问：“你不用去浴室自己解决吗？”

南邶愕然，失笑道：“又是你从言情小说里学到的？”

江客抿嘴，知道自己一定又犯蠢了，咬咬牙道：“当我没说。”

南邶玩味地挑了下唇，侧身倒在她旁边，像是害怕再刺激到她似的，试探着问：“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江客闪烁着睫羽，主动拉过他的手，枕入他的臂弯：“嗯，你抱着我睡。”

南邶安心地将人拢紧，轻声哄着。

这一夜并不安稳，南邶一再试探江客的底线，发觉她心底的那根弦根本不是单靠他自己就能触碰解决的。

翌日，江客睡得很沉，直到南邶临行前，还都没醒。

南邶收拾好仪容，在楼下给凌悦拨了个电话。

对方接起，清脆悦耳的女声自话筒间低低传来：“南大公子，好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把我凌悦这个人给忘了。”

南邶沉声：“凌悦，有件事我想问你，当初……”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突然冷冷打断他：“南邶，你能不能别一张嘴就是你那个未婚妻？这么多年，你除了因为她找过我，可有一次顾念过我们的……发小情谊。”

南邶蹙眉，听得出她后面几个字的意思：“这是两码事。”

凌悦坐在警局的办公室里，目视百叶窗外腾升而起的朝阳，手指轻磕电脑桌面，眼底一片冰冷如霜：“南邶，我早就劝过你，在她身上耗费心力，只会徒劳无功。你难道想陪着她一起下地狱吗？”

南邶漠然：“凌悦，如果不是你知道太多，我大可以找其他人帮忙。”

凌悦冷哼：“南邶，你不得不找我。她的秘密，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你也不想江客的真实身份流传得到处都是吧。想想那一天，多少人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南邶凛肃了声音：“那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她的确是受害者。但谁让她身上流的是灰鹰的骨血呢。况且，你想过没有，她有可能真的会变成灰鹰所期待的那个人。我从不相信，在经历过所有人的背弃之后，她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你拿什么给她信念？”

话筒那边忽然死寂般地静默。

凌悦正疑惑，南邶的声音又幽幽地从话筒处传来，声色凝重，裹挟着缥缈的沧桑：“你觉得……这是你一个警察该说的话？”

凌悦一滞，余光掠过显示器中的人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其实我也希望江客能好好的。只是，实在太难了。换做我们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走出来。灰鹰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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