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装有父亲尸骨的靴子一起坐进了水缸里；很久没有跟父亲一起洗澡了。http://www.qiweishuwu.com/454938/如果被母亲知道，一定会拿菜刀出来杀了我们；不过，父亲已经死过一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死一次。

    灰尘阻挡着水侵入骨头，冒出来很多的泡泡，让人浮想联翩。我松开手，装着骨头的那两只靴子很快就沉到了缸底。

    腊八说他回到家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杀猪刀去找孙天娇算账；我倒是建议他最好是先洗个澡、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早再去找孙天娇，因为孙天娇家里毕竟是上流社会，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究的。

    这一夜是难得的安静，我坐在缸里，闭上眼睛，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小煤井井底——

    我看到豁嘴儿从地底下的那片土石堆里爬了出来，就是我找她，被腊八阻止了的那个地方；腊八说她根本就不存在，简直就是屁话，不信你瞧吧；她就在那里。

    豁嘴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提起一个白色的塑料桶；我没注意那只桶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谁放在那里的，里面装了些什么，但我知道，只要是豁嘴儿想要的，一定会有。

    我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隐约记得豁嘴儿叫我等；她没说是等什么，但是，好吧，我继续坐在缸里，等。

    “充液化气啦！冲液化气……”勤快的二娘们儿骑着她的三轮车驮着足以将整个黑金城夷平的大罐液化气第一个赶到了。

    习惯早起的七姑拖出了家里的液化气罐来充气，边充边跟二娘们儿两个人说别人家的是非，她们总是有的说；八姨和九婶子也很快加入，把二娘们儿挑逗得几乎忘了做生意，只是停在这里跟她们一起津津有味地嚼舌根。

    今天是初一；龙婆子会去庙里送香；应该也快到了，哦，她是三寸金莲，没法儿走快，那就多等她一会儿。不过，二娘们儿似乎想起了自己还要做生意，收拾着准备离开，不愿再等了。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菜煎饼西施打开了家门；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带着欲求不满的贱笑，照着菜煎饼西施的屁股又捏了几把才肯离开；这个画面成功绊住了二娘们儿，足够这几个三八再继续闲话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龙婆子还没有出现，七姑、八姨、九婶子说闲话说得嘴巴都干了，转身准备回家，二娘们儿也推起了三轮车要离开。

    突然，一阵骚乱起，孙半城亲自带着几个保镖追了上来；被追的人是腊八。看来这个有胆无脑的屠夫真的拿了杀猪刀去找孙天娇算账了；看他状态还不错，黑色运动鞋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泽，他的确是洗完澡睡了一觉才去找孙天娇的。

    腊八上蹿下跳跑得很快，几个成年男人都跟不上他；他一直跑得很快，我记得有好几次他拉着我奔跑，那窒息感几乎把我送进了天堂；只是我一直误以为他会拉着我跑出黑金城，但却没有。

    “抓住这个小王八羔子！真是他妈活腻了，居然敢动我孙半城的闺女，老子今天非要活剐了他不可！快！给我抓住他！”

    向来是孙半城跺跺脚，黑金城都要震三震，何况是今天这样的阵势？开门开窗的声音“稀里哗啦”响起来，所有人都出来瞧热闹。

    二娘们儿这下更走不了了，只得继续等待；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