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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何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捂住胸口,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http://m.chunfengwenxue.com/1254105/
    “雨均?”
    他并没有看见少年,再抬眼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灵棚灵堂,便是那丧幡都没了,更不用说什么丫鬟。
    白布却有几条。
    很扎眼的白布,让他忽然想起了几个人。
    “三丈三,招魂幡,梨花带雨把命缠!”
    顾何低头,全力向安王府中踏去,一进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却见着沐雨均浑身是血,正浑浑噩噩地坐在石桌边,字正腔圆说道:“来人,给本王提酒来!”
    没有酒,有且仅有顾何的大耳巴子。
    啪的一声,顾何抽在沐雨均脸上。
    沐雨均被抽翻在地,随即恢复清明,只见周围躺着无数尸体,血红一片,他心中惊恐万分,结结巴巴道:“大,大人,你你你——你杀人了?大人真狠!”
    “你先看看自己?”顾何挑眉。
    “我?”沐雨均低头一看,原本的青色衣衫现在全都是血,黏糊糊难受至极。
    他心下惊恐,正发懵时,却听到顾何的声音:“不是你杀的,是三丈三,快走!”
    顾何抓起少年的手腕,就要夺门而逃,谁知就在这时,大门却忽然被撞开,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吭哧吭哧拦住了去路,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金甲将军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两位,这里可不是淮阳。”所以,入室杀人,需得以命偿命。
    顾何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思付了片刻,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有一种纨绔子弟炫耀家世的感觉。
    “曾经的六臂摘星顾伯舍,今日的杀人犯!”金甲将军嘿嘿笑着,不过他并没有鲁莽出手,他知道对方的厉害。
    “既然知道我,那就好说了!”
    顾何点了点头,随即抽出手中的长剑寒渊,淡淡道:“阁下无非就是想要这柄寒渊,我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找来了大名鼎鼎的三丈三。”
    “顾伯舍今日认载,将军全将这剑拿去,我二人就此离开临安,如何?”
    他提出的建议无疑非常具有诱惑力,因为任谁也不想和六臂摘星动手,更不愿与梵天结仇。
    金甲将军迟疑了片刻,悄悄往身后望去,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要伸手去接过那柄长剑,一边笑着说道:“可以!只要我拿到了剑,这安王府上下的死,自然也和阁下没有关系。”
    “你还真要?”顾何蓦地怒斥出声。
    金甲将军一愣,抬手便指向顾何:“什么?你耍——”
    银色的剑身与月华相互辉映,伴随着阵阵龙吟,血液一滴一滴地顺着锋利的剑刃,滴答在雪地上。金甲将军的身子倒了下去,脖子上的血液喷洒而出,这一剑没有斩断他的头颅,因为那样很恐怖,顾何不想吓着别人。
    而就在金甲将军刚刚倒下去同时,雪地中凭空立起了三根三丈三高大的白色丧幡,丧布与雪一起飘动,三个穿着白色长衣的中年文士立在上面,眼神阴狠。
    “顾伯舍言而无信。”
    “失约之人——”
    “该死!”
    三人分别说道,声音竟和刚刚那丫鬟的抽泣声如出一辙,阴深深无比。
    “大人,这大冬天的,怎么好热?”
    沐雨均脱下满是血液的外衣,大口喘着粗气,伸手在额头一抹竟然满手都是湿哒哒的汗水。他看向顾何,却发现自家大人依旧神色如常,非但没有觉得热,就连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都是还是那么冰冷,那么有力。
    “人间界有许多游离于诸天之外的修士,不归天管不属地辖,他们修为高深,不入轮回,只被各自心中的欲望与执念驱使。”顾何深吸口气,一剑扫退众士兵,然后拉着沐雨均便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一点也不像一个腿脚不便的瘸子。
    事实上顾何的确很能跑,他这一生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逃跑过无数次,而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三个中年文士在后面穷追不舍。
    顾何呵斥道:“不要回头!”
    “追来了追来了!大人,怎么办?”
    沐雨均深知敌人修为高深,而且这条街怎么这么长?好像一直跑不到尽头……
    “我让你不要回头!”
    顾何眼见自己说的不管用,他忽然止住了脚步,沐雨均亦跟着停了下来。
    沐雨均连忙问道:“大人,怎么了?”
    顾何嗓子很干,他不是很想说话,不过既然跑不掉,那就不用跑了。
    因为相比较逃跑,他更擅长杀人。
    他沉了口气,双眼忽然闪过一丝红光,然后反手一剑向后扫去,这一瞬间的剑光竟压过了月华!好一阵天旋地转……两人耳畔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然后顾何又抬手,朝着沐雨均打去:“抽你。”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忽地响起。
    “痛痛痛!谁,谁打我?”沐雨均直接一蹦三尺,捂着自己肿得不成样子的脸颊,刺痛难忍。
    “醒了就走吧。”
    一片柔和的月光下,顾何慵懒地伸着纤细的腰身,语气平和至极。
    “怎么回事,做梦?大人说的那什么三丈三呢?我刚刚在做梦?”
    沐雨均摸了摸自己黏糊糊的衣服,上面没有血,全都是汗水,而且这件衣服早该被他脱在了安王府中才对!
    顾何眯了眯眼,唉声叹息道:“让你给我护法,你却好,醉得不省人事,不靠谱啊。”
    少年将信将疑,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刚刚真是梦后,他总算稳住了心神,便问道:“大人,咱们现在又去哪儿?”
    顾何低头看了一眼,悄悄抹去了剑身上的血液,背着手臂道:“不知。”
    是的,他不知道。他本以为能在安王府这里看到一些东西,但是效果很不理想,那黑衣神秘人在术之一道上造诣匪浅。
    沐雨均朝四周胡乱看着,他想再一次确认刚刚到底是不是梦,可是那几个丫鬟依旧在那里哭泣着,他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终于,他满怀着好奇悄悄跃进了安王府,只见府邸中的丫鬟仆人正在料理安王的后事,一切如常,终于安心。
    刚刚那个梦太真实!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安王,将府中丫鬟仆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后来梦中大人又说是什么“三丈三”杀的。
    到头来却全都是假的。
    “雨均?”顾何轻轻唤了一句。
    沐雨均点了点头,笑着追了上去。
    而就在两人刚刚踏出这条街道时,安王府大门下忽然汩汩地冒着鲜血……
    三个脸色煞白的男子飘在空中,就算已经目送那个人离开,他们还回不过神来。
    “当年他还没有这么强!”其中一个人说道:“那一刹那我差点要跪地求饶,哪怕他几乎不会放过我们。”
    “可是他没有赢,我们也并没有求饶,因为……我们也很强。”
    “他短暂的接触过天地印,应该也用了那逆天手段,一只夕阳迟暮的猛虎,我觉得还是让他慢慢老死吧!”又一人叹息道。
    其余两人一起点头。
    临安皇宫,后殿。
    天已黎明,明灭不定的灯光下一只黑色狸猫矫健地穿过大殿,尖锐的叫声将重病的陈永唤醒。
    他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衫,鬓发散乱,枯黄干瘦的面颊一点也不像个叱咤风云的皇帝,反而更像一个病鬼。他慢慢走到这熟悉无比的龙椅前,在他做皇帝的几千年内,这栋恢弘的宫殿已经不记得翻修过多少次,但是里面的陈设却从未改变过。
    他是个很怀旧的人。
    先皇一共十四个儿女,可是只有安王是和他从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哪怕是他那个位高权重的二弟,也对他多有怨愤。
    “杨叔,你听到了吗?”
    陈永安静地闭着眼睛,仔细聆听着。
    一旁的老太监这次并没有提醒他对自己的称呼,因为这时并没有其他人,他用尖锐的声音温柔说道:“陛下,外面并没有声音,若困便再睡一会儿吧。”
    陈永不经凄惨一笑:“是父亲在唤我。”说完,他本就不甚高大的身躯此时愈发佝偻,“母亲也责怪我,说我害死了小安。”
    “如果当年父亲没有起兵,或许他不会死,我们一家人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陈永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老太监可听不了这些话,他的胆子很小,于是连忙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陛下可莫说这些了!”
    “不就是仙盟吗,又待如何?天上那些家伙想用我陈国咳咳咳……小陈将军?”
    老太监没有劝住陈永,可是一个人的到来却让陈永将后面的话活生生给咽了下去。
    他不想让对方听到自己软弱了一面。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墨色广袖衫,宽大的衣衫内尚能看见凹凸有致的妙曼身体。
    空荡荡的大殿原本十分安静,直到来人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都跟你说了一万遍了,我不姓陈,你知不知道全临安城的人都叫我小陈将军?小陈小陈,难听死了叻!”
    胆小的老太监不由得汗颜,敢在陈国皇帝面前说“陈”字不好,怕也就只有她了!
    不过,虽然女子语气很嚣张,但陈永并没生气,就连老太监也始终和颜悦色。
    因为她姓宁,名笺南。
    陈永忙着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正襟危坐的模样丝毫不像一个皇帝,反而像一个见到心上人而紧张无比的懵懂少年。
    终于,陈永也忍不住发笑:“如果我再强一些,你或许就是我后宫里的妃子了。”
    “牙给你打掉!”宁笺南哼道。
    陈永嘴上说得很轻松,其实心里却是无尽的不舍,他说得不是假话,如果自己有父亲那样的实力,他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可惜他没有。
    他忽然定了定神,问道:“你见过顾伯舍了?”
    “一个肺痨鬼,看不出来哪里强。”
    宁笺南点头。
    “夫子怎么说?”陈永又问。
    宁笺南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那个肺痨鬼带着八钱在书院大闹一通,似乎要什么七月,听说是把刀。而从淮阳逃走的修士已有许多摸进了临安,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和那个肺痨鬼相识。至于书院,他们只想天下太平,陛下为什么要多虑?”
    陈永默不作声,可当他终于酝酿好该说得话时,宁笺南却早已挥手离去,空荡荡的大殿随着她的离去再次变得了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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