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婴脚下一顿，又返了回去，对那卖货郎说：“有眉笔吗？”

那卖货郎转过脸来，笑着打量昙婴两眼：“公子是要买来送人吧？”

昙婴奇道：“你怎知道？”

卖货郎笑道：“公子的长相是天上都难得的俊逸，无需雕琢已是完美。http://m.aihaowenxue.com/xiaoshuo/397922/”

昙婴喜欢他嘴甜，便多说了一句：“我要送的那人也很俊。”

卖货郎道：“可还是不够俊，不然不需要妆点。”

昙婴抿嘴一笑，“也不是，说了你也不懂，只管把眉笔拿出来吧。”

卖货郎身前的货架上摆了不少货品，却转身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支格外精致的眉笔，墨黑的笔杆，上面用金色描绘了祥云图案。

昙婴不喜欢金色，微微皱眉：“换一支吧。”

卖货郎却道：“这支是最好的。”

昙婴不由纠结，他是要在夜玄脸上用这东西的，心想还是最好的东西才配他，便勉强忍了那碍眼的金纹，掏钱买下眉笔，接过后顺手揣进怀里。

他进到楼里，却发现那只狐狸竟然坐在店里，此时还没到开张的时间，一黄鹂正给他倒水，一脸关切的模样，见他来了，忙说：“他说是你的朋友，我就将他请进来了。”又冲他挤眉弄眼，用唇语道：“哭了半天了。”

昙婴看看狐狸委屈屈巴巴的脸，一双狐狸媚眼红彤彤的，他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这狐狸怎么亮出男儿身了？

“你的画皮术失效了？”昙婴走过去问。

狐狸咧着嘴，眼见着又要哭出来，被昙婴抬手打住：“先说完再哭。”他的画皮术事关赌约，牵连性命，可不是儿戏。

狐狸呜呜咽咽，“我中秋那天不小心喝多了酒，现出了原形，被他看见……”

“他就不要你了？”黄鹂插嘴。

“没有。”狐狸抹抹眼睛，“他说他看过画本子里讲狐狸报恩的故事，一直觉得那些狐狸心性纯良，不应该被那些道士打打杀杀，而那些被报恩的道士则是颇有福气，如今竟让自己遇到一位，性情还如此相合，简直是天赐良缘。”

“那你哭什么？”这下连昙婴都纳闷了，要不是他刚刚同夜玄互通了心意，简直以为这狐狸是故意来秀恩爱膈应他的。

狐狸眼角一耷拉，“然后我一得意忘形，就将我男扮女装的事也说了，然后他就……”狐狸“哇”地一声哭出来，“他就说他接受不了，不理我了。”

昙婴皱眉：“这什么人啊，男人女人的差异还比不过人和狐狸吗？”他转念一想，“这是哪天的事，之前同你打赌那人来了吗？”

狐狸这才想起那个赌，小脸一白，害怕地摇摇头：“两天前的事了……怎么办？我这算是打赌输了吗？”

昙婴恨铁不成钢地在他额角戳了一下，都在人世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他一把抓住狐狸的胳膊，带着他飞出窗外，“赶紧跟我去找救星，再晚点你这小命估计就难保了！”

昙婴带他一口气飞至潜龙观，夜玄正站在昨天的那个高台上看着底下的弟子们修炼，见昙婴他们过来，对师兄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昙婴和狐狸去了会客厅。

昙婴简要地将狐狸的事同他讲了一遍，忧心道：“如果真像你所说，除了那无脸鬼，还有个更厉害的，会不会就是同狐狸打赌的那个？他真的会来取狐狸的皮子吗？”

狐狸吓得浑身一抖，抱住夜玄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长啊！求你救救我啊！我刚化成人形不足百年，我还没玩够呢！我可不想变成一只没有皮子的秃狐狸呀！”

昙婴无语地将他拎起来，无奈地对夜玄笑笑：“我们妖精也不是都这么蠢的。”

夜玄以拳抵唇轻笑一声，微微点了下头，看向他的眼神似是说——你就很聪明。

当着外人在，夜玄比平时更矜持了，昙婴也莫名有些羞臊，微微错开了眼，小声问：“那现在要如何？之前说让狐狸当诱饵我还舍不得，如今他自己犯蠢，不如将计就计？”

夜玄思索片刻，“如今祖师爷不在，那画皮鬼听起来很不一般，不如让狐狸住在道观里，这里好歹有禁制，能保他平安。若是那画皮鬼迟迟不现身，再让狐狸出去，我让人暗中保护他。”

昙婴眨眨眼，奇道：“我记得第一次见时，你还对狐狸爱答不理的，怎的今天就这样替他着想？”他转头看看狐狸梨花带泪的娇媚模样，突然柳眉一立：“你该不会是看他生的好看，如今见他变回男身，自己又是个断袖，对他起了意吧？”

狐狸用袖子遮着眼睛在一旁看热闹。

夜玄则大惊：“昙婴，不可乱说！”他慌乱地去拉昙婴的手，又怕他生气，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一直重复：“我没有对他起意，我不对任何人起意，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短，但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觉得心动不已，这是此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过的……”

昙婴“噗嗤”一笑，“逗你的，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