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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无数年前,轩辕黄帝得先天斗姥相助,于蜀中天社山得道成仙。http://m.juyuanshu.com/745966/与他一同追寻仙道的臣子:风后、常先、力牧、大鸿等得其丹经,于卧龙山结庐而居,继续炼丹修行,先后飞升而去,也在蜀中卧龙山留下了轩辕法脉。
    此后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但轩辕法脉从未断绝,传承有序。到了约三百年前,汉末时,张陵受道尊点化,于蜀中开创正一盟威道亦即天师道,以五斗米传教,时卧龙山轩辕法脉传人弈星子献《轩辕丹经》,助其成事。卧龙山也由此并入正一盟威道,称卧龙治。
    约两百六十年前,张陵之孙张鲁带着天师道转移汉中、巴州一带,但轩辕一脉没有离去,依旧在沈黎郡卧龙山传道。刘备击败刘璋取得蜀中时,张鲁降曹,率天师道北上,蜀中道门从此自成一系,与天师道若即若离。
    此后不久,卧龙治更名为三元观,依旧奉天师道为正朔,成为蜀地著名道观之一。等到冯玄师祖龙牙子执掌三元观时,世人只知三元观乃天师道的道场,却罕有人知道三元观承继了轩辕法脉。
    蜀中奉道风气浓厚,源自于张陵及其子孙对蜀中百姓的呵护,三百年来,道门都在蜀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蜀西道门大派之一,三元观自然也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但三元观无数年传承,三百年岿然而立,所依仗的当然不仅仅是百姓的爱戴。
    无数年来,各族杂居的蜀西地区不乏横行一时的枭雄;蜀西之外,也不乏想要将自己的利益触手伸到这片土地来的敌人,但他们终究没能掀起太大的风浪——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的高人们,都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隐隐有着三元观的影子。
    继承了轩辕法脉的道士们毋庸置疑的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这一方平安,强大到无人敢与他们为敌,但如今,那些强大的道士,已一个接一个羽化飞升。
    对某些人来说,现在的三元观,就是这世上最大块的肥肉——无论它如何低调如何与世无争,总有些人了解它的来历,知道它的底蕴。
    虽说三元观还剩下个小道士,但这小道士并不比一只鸡更扛揍。
    “你现在就像个怀揣重宝招摇过市的孩童。”洞窟中,那个刀一样的男人,说着刀子一样的话。
    冯玄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奇怪道:“三元观也就房子多一点,地多一点,哪有什么宝贝?”
    “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人问。
    冯玄:“真糊涂。”
    “……”
    良久,那人的呼吸渐渐平缓,才道:“三元观比之长安的古楼观名气是差了些……”
    冯玄晃晃脑袋,“不是差了些,是没得比,那是隐仙派的道场,老子亲传,历代天子都会去那沾沾仙气。”
    那人道:“但隐仙派已一百余年没人飞升。”
    冯玄一怔,脸色逐渐凝重。
    “而三元观,短短三年里飞升了二十八位道士。”那人话没说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就算打开库藏给天下看,也没人信你的话。”
    冯玄的额头已满是汗水。
    “所以,你会帮我的对么?”他看着那人。
    那人:“我说了,让你快跑。”
    冯玄:“除了这个。”
    那人:“把我从这弄出去。”
    冯玄:“简单点的有没有?”
    那人神色古怪地打量着冯玄,没有回话。
    良久他才问道:“你为何不肯走?松阳子说过,世人并不知道三元观还有你这个小道童,离开这儿,没人会认得你,也绝不可能知道你是三元观的人。”
    冯玄摇摇头,正色道:“我还没成亲。”
    “成亲?”那人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已十七岁,成亲是很正常的事。”冯玄两手一摊。
    “哪怕会因此而死?”那人还是不敢相信。
    冯玄点点头,“自五岁那年在镇上见到她,我就发誓非她不娶,师父离世自然不能提婚嫁,但如今我服丧已满三年。”
    那人沉默半晌,终于露出赞赏的神情,“你好色如命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所以,你答应了?”冯玄问。
    “答应什么?”
    “帮我写婚书。”冯玄诚恳而郑重,“师父离世了,我只有你一个长辈。”
    “长辈?”那人神色微微一颤,“你当我是长辈?”
    “难道你要我拿你当兄弟?”冯玄好奇地问。
    那人沉默一会,点头道:“好,我写。”
    从五岁时那场相遇起,冯玄就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娶那位宋芦儿为妻,这件事不仅他的师父、师叔和师兄们知道,就连山下的百姓都一清二楚。
    山下百姓几乎都是三元观的道民,对此大多没什么发言权,但他的师父、师叔和师兄们在世时,往往都是反对的。
    时下道士不禁婚嫁,按理说他要成亲,山上没理由反对,但冯玄成亲一事阻力重重,实在是他的情况过于特殊,只不过,如今这种阻力已不存在。
    最后一位师兄成公谨羽化前,告诉冯玄,他可以成亲了,可以娶他想娶的任何人。
    于是他来到洞窟,请这位被囚禁其中,与他相处了十五年的“长辈”,为他写份婚书。
    不过两刻,那人将写好的求亲贴和问名贴交给了冯玄。
    “你叫石中人?”看着贴上的执笔人姓名,冯玄惊讶地问。
    “叫什么无所谓,这卷书,背熟它。”那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卷竹简来递给他。
    竹简制作稍显粗粝,颜色暗黄,杀青后的表面显出大片灰黑色浸渍,显然已有不少年成;卷首的四个字乃古篆,填墨斑驳。
    那四个字冯玄认得。
    “永兴诗选?”冯玄有些沮丧,“我又不做名士,读什么诗?”
    “你迟早会死在懒上头,速去。”那人突然不耐烦起来。
    冯玄明白再说下去就是找骂,转身就走。
    临到跨出石窟那刻,他转身看着石中人,笑道:“你真叫石中人?”
    “如假包换。”
    “这名字也太敷衍了,一听就是现编的。”冯玄指着四周石壁。
    “滚!”
    冯玄一阵风似的钻进山洞,笑声渐远。
    石中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时有些失神。
    “龙牙子,松阳子,你们把这小阿奴留在世间,究竟意欲何为?”他低语道。
    ……
    三元观位于邛山山脉中部靠西的卧龙山上。
    卧龙山并不高,但峰峦叠翠之中,也藏着清泉流石,苍松翠竹更触目皆是,是不可多得的福地。
    时值冬末春初,万物蛰伏。蜀中虽多常绿树木,但此刻的绿却与春夏时节大不相同——无论松针抑或竹叶,大多呈黛绿色,经过早晨的雾气浸润,此刻显得沉凝温润,如青玉般发出朦胧的光晕。
    沿着山道往下,日头并不猛烈,林木枝叶间,尚有缕缕薄雾缭绕,天光挤过树叶缝隙,稀稀落落地洒在山道上,一路安静得让人油然而生出尘之意,但此情此景显然并未感召冯玄,此刻的他,心中欢喜得简直要呐喊出来。
    虽说成亲一事还得人家娘子点头,但他已连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十来个了。
    往常一个时辰的山路,冯玄今天就用了半个时辰,来到山下五凤镇的时候,不过刚刚申时,正好是晚饭时间。
    新年时节,镇上更比平时热闹几分。
    除了酒楼食肆,镇上店铺大多已经歇业,但镇中主道上又多出不少摊贩来,几乎摆满了街道两侧;更有挑着担子来往吆喝的农户,盼着趁此节庆,将家中不多的米粮果蔬卖出一个好价钱;来往人群,无论贫穷富贵,脸上都比往常多一些喜气;平素忙碌的人们,都在这时节里卸下一身俗务,或带着家人,或呼朋唤友,走上街头,看一看这家乡的繁荣;就连街尾的老乞丐,这些日子也偶尔能讨得些肉羹喝。
    冯玄穿街过巷,一路上都有人给他行礼,里边有三元观的佃户田奴,也有镇上相熟的镇民。他却顾不得回礼,直奔五凤溪边的“宋嫂鱼”而去。
    “噫!小先生如此春风满面,且又行色匆匆……”向来与冯玄交好的夫子拈须沉吟。
    民间称呼道士,大多叫老爷或先生,他口中的“小先生”,周围的人都知道是谁。
    “小大家去的方向,好似宋嫂鱼。”一名三元观的田奴道。
    他与三元观的关系跟旁人不同,这一声“大家”出口,脸上不自主带着些骄傲。
    但围观众人没谁在意他的荣誉感,所有人只注意到“春风满面”、“宋嫂鱼”这两个词,毕竟过去十二年来,“宋嫂鱼”与小先生的事,早已尽人皆知。
    “吁,三元观松阳子老爷羽化三载,小先生服丧已满……以某看,今日有红鸾星动。”
    夫子话音未落,所有人都不自主地抬头看天——天上,白日高悬。
    “小先生就这样去向宋嫂提亲?”大多数人都难以置信。
    “有何不可?”夫子眼白甚是突出,“小先生虽未经中正定品,但他自小便有名士风范,名士行事,自然与世俗不同。”
    “有理有理……”众人连连附和。
    “何不去给小大家壮壮声威。”田奴摩拳擦掌。
    “憨货,你家小大家看上的是谁你不清楚么,你若不怕死,就尽管去。”有人骂道。
    夫子拈须一笑,“去看看也成。”
    ……
    冯玄走进挑着“宋嫂鱼”酒旗的酒肆时,里面已然满座,但见他进来,立即便有人给他腾了桌子。
    他心不在焉地客气几句,坐下后便不安地向后厨方向张望。
    他打从五岁就在五凤镇厮混,全镇上下六百余户哪个不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一见他的神情,立即就有人帮忙吆喝道:“店家,小先生来了,还不出来招呼。”
    后厨的门帘应声挑开,一个窈窕的身影疾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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