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海是个很爱体面的人，他的办公室里向来总是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http://m.baiwenzai.com/1343792/

    然而今天，此时此刻，在四海律师事务所大楼的顶层，杨四海的办公室里，却是狼藉一片，办公桌被掀翻在地，地上满是各种办公用品和装饰品的碎片。杨四海一手端着一杯名贵红酒，一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雪茄，焦躁地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仿制的名画《抱银鼠的女人》，画上的女人和银鼠都斜着眼睛，似乎正在嘲弄地看着他。

    忽然，油画发出一阵“嘟嘟”的声响，表面浮起一层薄薄的蓝光。杨四海烦躁地大喊了一声：“接！”

    油画表面的蓝光瞬间收缩进了银鼠的右眼里，随即从银鼠的右眼里喷射出一道扩散的蓝光，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出现在了蓝光里。这人全身都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黑袍上还带着兜帽，戴在头上，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张嘴，显得颇为神秘。

    “1号，你就非要打扮成这么一副模样，和我通电话吗？”

    被称作“1号”的神秘人冷冷道：“注意你的言辞，要知道，现在你的小命都攥在我的手里。”

    杨四海强忍住怒气，咬紧牙，很不情愿地偏着脑袋，两手一摊，表示歉意。

    “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被警方逮住的蛮牛，已经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了。不过，估计我已经被警方盯上了。我真不明白，我的身份暴露，到底对你和大老板有什么好处，这么点小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亲自出马？”

    “这是为了让你对这件事情上点儿心，不要再自作聪明了。你收了我们那么多钱，要是因为你的愚蠢，最后坏了大老板的事，你就没有必要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明白吗？”

    杨四海脸上一僵，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顿时变得更加惨白一片，他吞了一口唾沫，然后灌下了一大口红酒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不过，你也不必太紧张，你是个人才，我和大老板都是爱才之人。”1号语调一缓，柔声安慰道，“只要你能找到六爷，不管你是威逼利诱也好，跪地磕头也好，只要你能帮我们拿到智能中枢，你尽可以离开龙港市，到旧工业园区来。拿到了智能中枢，这月球上有我们的一片江山，就有你的一席之地，管保你的余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杨四海两眼一亮，又灌下了一大口红酒，深吸了一口气。“您放心吧，我已经和六爷手下的人达成了协议，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找我，我一定会说服六爷继续跟大老板合作的。”

    “这样当然最好，但是你也不要就坐在这儿守株待兔。六爷手下的人，可不是什么诚信标兵。”

    “明白，明白。”寥寥几句话下来，杨四海全然没有了开始时的傲气和煞气，点头哈腰，一副谄媚之态。

    沉默了片刻后，杨四海两眼滴溜溜一眼，小心翼翼道：“对了，1号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既然都说出来了，那肯定就是想问。别废话了，说吧。”

    “是，是。——就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是您的意思呢，还是大老板的意思？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做主？”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是杨四海能够明显感觉到，1号瞬间变了脸色，屋里的气氛随之一凝。1号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缓缓开了口：“你就当我们是合伙人吧。大老板是投资人，出钱出人；我是技术入股，负责出谋划策，制定大战略。”

    “明白了，明白了。”

    1号关闭了通话，蓝光随之消失。杨四海脸上一僵，满脸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用力地从鼻子里向外“哼”了一声。

    “技术入股，出谋划策。也没见你有什么过人的智慧。”

    杨四海挺起胸膛，摆出一副枭雄的姿态来，霸气地踱着步子，来到窗前，居高临下，俯瞰着窗外的风景。此刻夜幕已经降临，城区里一片灯光辉煌，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龙港市和地球上的那些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此时此刻，六爷那帮人，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里。他们究竟是怎么从重重的包围里逃出去的？

    还有那个人，他能够搞定六爷吗？他会为了钱背叛六爷吗？他会及时来和我联络吗？

    想到此处，杨四海不禁愁眉紧锁，忧心忡忡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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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龙港市的居民，此刻大多都已进入了梦乡。

    在楼兰镇城区的某个位置，忽然从地底下传来一阵隐约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随即又是一片若有似无的枪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微弱，以至于并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就算有人听到了，也只会把它当做是自己的错觉，转眼间就给抛到了脑后。

    这古怪的声音，是从地底的下水轨道里传出来的。

    下水轨道，这个词语，很明显是由“下水道”和“轨道”两个名词组合而成的，它是月球上所特有的一种排污系统。在月球上，水是极度紧缺的资源，因此不可能像地球上的城市那样，使用抽水马桶、下水道这类的排污工具。

    那么，卫生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

    新区的设计者们别出心裁地将下水道系统和地铁系统结合了起来，发明了下水轨道系统。这是一套修建在新区地底下，连接千家万户的铁路轨道系统，但是它的轨道比寻常的列车轨道要狭窄得多。在每家每户的卫生间底下，都有一辆架设在轨道上的便车，它的外形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铁箱子，作用是盛装粪便。便车由人工智能控制，被装满之后，会自动封闭，并沿轨道滑走，换上一辆空车。装满的便车会自动行驶至污水处理中心，倾空粪便，而后在清洁区接受高温灼烧清洁，冷却过后，再作为空车返回居民住宅。如此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