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两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里而去。

下车给钱。等出租车掉头走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家。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大敞四开，院子里面一片狼藉，杂草密布。一个满是泥巴的铁皮水桶静悄悄的躺在院子中间，几只鸭子嘎嘎叫着。漫步在草丛中觅食。

这座院子。看上去就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老妈和二叔的离开。对老爸的压力很大，再加上我近了监狱。我爸就一直想不开，逐渐变的消沉，整日饮酒赌博，邻居们见我爸这个样子，自然也不会跟我家来往了。

回想起以前的时候。我爸可是村里有名的大能人，不管谁家有了红事或者白事。都要拿烟来找我爸过去帮忙。

邻居们也经常来我家串门，那个时候。来我家玩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再看看现在我家院子里面。满地的杂草，也不知怎么了，看着这个在风雨中左右摇摆的家。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出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近了院子，先是近了厨房，不过里面并没有看到我爸的身影，厨房里面，满地都是垃圾，花生壳碎骨头烟头满地，桌上的盘子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刷过了，桌子腿旁边，还有几个空的二锅头酒瓶子。

整个厨房里面，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作呕。

我到了灶台跟前，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是不知道什时候剩下的大米汤，几只蜘蛛已经在黑锅里织网，爬来爬去的，灶台旁边装米用的的瓷缸里，一只老鼠的尸体静悄悄的躺在那里，饿死的。

我又打开了放煎饼的柜子，迎面扑来一股发霉的味道，里面同样是空空如也。

我苦笑一声，真不知道我爸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我将装满饭菜的黑色塑料袋子放到柜子里面，为了防止菜油流淌出来，又把袋子口系结实。

随后我出了厨房，向客厅走去。

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刚要推门，却听见屋子里面传来说话的的声音。

“老刘，快，快点，我要不行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年纪听上去应该上了四十岁往上，我一听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草！”

我咒骂了一声，松开门把手，回过身子蹲在台阶上，有些郁闷的点了一根烟。

望着院子里面追逐打闹的鸡鸭鹅狗猫，心中一阵烦躁。

一根烟没有抽完，身后传来拉开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大红棉袄的老娘们，屎黄色的头发非常难看，连挺白，不知道是涂了几层粉的后果，两片宽厚的大嘴唇子，让人看上去有些恶心，两条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毛让人看上去很不舒服。肩膀还背了一个小包。

“你是……？”这女的看的我之后，疑惑的问道。

我没有搭话，伸手往外一指：“你可以走了。”

“呵！”女子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谁啊？让我走？”

“这是我家，再不走的话，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抓你？”

“你家？开玩笑吧你，这是老刘家，还有你说让警察抓我，凭什么？”

“就凭你是卖肉的，赶紧给我滚犊子！”我有些烦躁的说道。

女子明显也有些怒了，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衣服领子，大嘴一张开始叫嚷起来：“小兔崽子，谁是卖肉的？你说谁？”

“去你妈的！”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想到这个女的还敢上前抓我的衣服，我没管他是什么人，一脚蹬在她的小腹上，女子尖叫一声，松开了我的胳膊，整个人也从台阶上摔了下去，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哀嚎起来：“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你叫什么？”

这时，从客厅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年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胡子邋遢的男子，脚上穿着一双开口的烂皮鞋。

男子走出来以后，一看就看见了我，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完全没有自己儿子提前出狱的那种喜悦，他看到我之后，眼神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随后问坐在地上还在疼的龇牙咧嘴的女子：“你叫啥？你叫啥？咱来的事想让邻居们都知道是吧？！”

女子眼睛一瞪，伸手指向了我：“老刘，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那小子刚才踢了我一脚，你赶紧帮我教训教训他，我给你免费一次。”

“免费什么？我老刘家差钱吗？我告诉你，这是我儿子！之前因为几百万的生意把人给砍了，现在出来了。”

我爸迷瞪的眼神说道，一身的酒气，我看了他一眼，他的额头上面还有一块淤青，像是摔着了。

“你儿子？那我们就把之前的费用结了吧。”

女子一听这话，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面的泥土，从包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来，随后开始念叨起来

“你去我那里去了十一次，一次一百，也就是一千一，我来你这里来了八次，每次一百五，也就是一千二，另外，你还让我给你买了两次六味地黄丸，一次肾宝片，这都是我出的钱，总共花了四百六十八，老顾客算你四百五好了，所有的加在一起，也就是两千七百五。”

说着，女子把手往我面前一伸：“父债子偿，老刘欠我的嫖资，你还了吧。”

一时之间，我有些语塞，看了一眼我爸，此刻他正拿着一根牙签，不以为意地剔着牙。

见我有些发愣，女子冷笑了两声又说道：“怎么？你爸不是说你是什么大款吗？还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婆，这点钱还拿不出来。”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报警让警察抓走我吗？你现在可以打电话了，顺便把你爸一块抓起来。”

“行了行了，我儿子出门吃饭都是一万往上，不差你这点钱，你先回去，等回头，我把钱亲自给你送去。”老李说这话的时候，颇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女子摇头：“这可不行，我见过有欠酒钱的，有欠饭钱的，还没有见过有欠嫖钱的，正好今天你儿子也在，你赶紧把账给我结了。”

“小东，你到底有没有钱啊？”听到女子的话以后，我爸问我道。

我愣了几秒，将兜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也没数多少，抽出一叠甩给了女子。

女子见我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钱，顿时喜笑颜开，接过钱之后数了起来，没数几张就走了，估计是怕我发现我给钱给多了。

我爸也是两眼放光，趁我不备，将我手里的将近一万多块钱全部夺了回去，嘴上还说道：“我帮你存着，省的你乱花。”

我也没有反驳，对我爸说道：“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我敢那种事了？我就是玩玩，不碍事，明天照常去干活。”老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我急忙叫住了他，问他去哪里？

我爸回答说，去买点好菜好饭。

我告诉他，别买了，我已经买过了，就放在厨房里面的柜子。

我爸闻言返回进了厨房，打开柜子将装满饭菜的袋子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顿时笑了，嘴上还赞叹着：“行，都是好菜，我儿子就是有出息。还有酒呢，这酒不好，贵不说，酒精度数太低，你这样，我给你五十块钱，你去村头超市给我买两瓶二锅头来，那就度数高，喝着带劲。”

说着，我爸将黑色袋子往桌上一放，将单独用袋子装的两瓶啤酒，还有一瓶张裕干红取了出来。

油水开始顺着袋子往外流淌，我爸直接用牙齿咬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一瓶下肚，大冷天的，都不带眨眼的。

喝完之后他咂咂嘴，道：“不行，这酒不行，你赶紧去给我买两瓶二锅头，这么好的饭菜不能浪费了。”

我没有搭理他，烦躁的出了厨房，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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