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不知想到什么，起身打开了柜门，给我找了点零食出来，是一些饼干还有水果，我抓过来狼吞虎咽的用了，这才觉得身了有了力气，也有空问他了。

“你不是说，你是这医院的实习生吗？怎么当了坐班医生？”

我坐在诊室的椅子上，疑惑问他，莫言像是有很多事瞒着我，当然，我们之间并不熟，也根本比不上凤沁。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能强近他。

莫言嗯了声，有些无奈的说，“我是实习生。可是……这里的院长，跟我有关系，就让我晚上坐诊了。”

唔。

这就是走后门拉关系了。

“你们院长胆子挺大的，你一个实习生就敢让你坐诊。要是万一诊错了怎么办？”我眯着眼睛说，莫言在撒谎！

这里的病患都是鬼，连那护士都是鬼，难道他在给鬼看诊？

“小影，你别再问了……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出院手续，你明天就出院。”

莫言转移了话题，我扭过了头，觉得今夜遇到莫言也不算是个坏事，既然他不想说这事，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吐口气答应道，“我现在上不去了。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如果凤沁找过来，你喊我一下。”

这折腾了一晚上，也实在是累了。还不知道死而复生的那一家子鬼，到底该怎么疯狂，为今之计，我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莫言犹豫一下，答应了，他本来是要关门下班的，可我闯进来了，他就暂时打消了那主意陪着我……苏姗似乎并没有再闯进来，等一下，倒是敲门送进了水，对莫言很是客气的样子。

我不经意一撇头，一个激淋从椅子身，死死的盯着苏姗的衣领口往里看，那拇指大的婴儿，又抓在苏姗的青兔子上，一口一口不停的吸着奶。

头皮只觉得发炸，但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挪开眼，越是好奇心的想要看。小婴儿又向着我咧嘴笑了笑，放开了青兔子，似乎抓着衣服向外爬出来，苏姗拍了它一记，然后一转身出去了。临去时，那小婴儿的眼睛睁得格外的大，慢慢就变得整张脸都是眼睛，眼睛里都是倒映的我，我甩甩头，逼着自己将视线挪开，莫言向着我轻声的说，“不要看她。”

这一句话，我知道他能看得见这些东西。

“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等得这女鬼母子二人出去，我又问他。莫言在诊室里的小长椅上拼了床，夏天不冷，就这么睡了。他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只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讨厌这样的回答。如果我能到时候知道，我现在还跟你废什么话？

也许是累极的原因，也许是身体真的不行了。

这么怒着，想着，恐着，慢慢的就睡了过去，模模糊糊中，似乎做了梦，又似乎没做梦。梦里的古沁言在向着我哀哀的看着，那目光让我神伤，猛的惊醒，然后一身冷汗，看看墙上的表，才不过刚刚睡了十几分钟。

我再也睡不着了，想到潇月让我今天必须回到病房的事情，我咬了咬牙，抬步下了地，莫言在一侧睡得很熟，我没有惊醒他，拉开一诊室的门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我眼睛看过去就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将一诊室的门关上，我深信这世间，坏鬼虽然多，但也有好鬼。

张威看我出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露出一口微微带青的牙齿，“婆婆，你终于出来了，我还怕你出事呢。”

他上前扶了我，很热情的样子，我想到他是鬼就下意识躲了一下，他愣了下，又接着不在意的道，“婆婆，你身体好点了吗？你要去十七楼的话，我这次可以送你了。”

我怪异的抬头看着他，小心的说，“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就是因为想着要把你送上去？”

这孩子怎么说呢，果然是阳光暖男，如此好心，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威点点头，开心的说，他就是想要送我上去。要不然，我一个人他不太放心。然后又絮絮叨叨给我说，刚刚帮我挂号的时候，就觉得我脊椎骨不太好，特意让大夫帮我看了看，又问我结果如何。

我抽了抽嘴，心道你这是热心鬼啊，你太这么热心，老天爷都会受不了了……哪有看出别人身体不好就要帮着去挂号的？可这时候，我也不好说什么，含糊不清的道了谢，心道我的脊椎骨还真的不太好，可不就是上次在墓地血棺前，潇月给我打断了。

后来虽然泡了血棺，也不算是断，但也有了一定的隐疾。

依然不会是走电梯，可这次走楼梯的时候，不知是为什么，竟然真的一路顺利到了十七楼，刚刚打开厚厚的消防门，眼前一个人影大步流星的过来，飞快的将我护在身后，如临大敌一般看着眼前的男鬼张威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威一愣，忽然就开心的叫起来，“凤大哥，我后来一直在找你呢，好长时间不见，你怎么也不留个电话就走了？”

我：……

无语的看看这……也算是两只鬼吧？

奇怪，好像长久以来，一直就忘了凤沁是只鬼，是真的不把他当外鬼了。

默默的看一眼他皱皱的背心，飞扬的大花裤衩，他身上的薄冰早已不见了，又恢复了那种欠扁的模样，我就又想到了上次不小心看到他花裤里面的时候……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算了。

“你们既然认识，那你们聊吧。”

其实他到底是不是鬼，我也只是自己推测，而从来没有得到证实。如果是，他看不穿囡囡布下的一切，也救不到我，他还怕凤骨释放的冷。

如果不是，他皮肤冰凉，我握一下他的手，都觉得不舒服。还有，他与张威认识……我在想，我是已经掉进了鬼窝了。

既然无法顺利的找到慕雨与独眼老猴，我是真的又重新回了病房，忐忑的等着天亮，不一会儿，凤沁与张威说好了话，就又走了进来，我往后身后看了看，“张威呢？”

凤沁说张威事了了，就走了。我问一句，他什么事？凤沁笑了说，“我告诉他，他已经是死了，不该再在这里留恋，他受了打击，哭着走了。我想，他大概是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这话听着，其实我有些很同情张威，他活着时，是一个阳光暖男，他死了后，也依然很热心助人。

然后我又想到洋洋……凤沁突然说，“你还记得洋洋吧？”

我说记得，凤沁就给我来了句狠的，“他就是为了救洋洋，所以才被车撞死的。我那时候刚好路过就送他进的医院，结果……就认识了。”

这过程，这巧合……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吭哧半天，才吐一句道，“真是……缘份。”

凤沁又乐了，上前摸着我的头，像摸小狗一样的动作，我觉得好别扭，打开他道，“以前我是潇影，还觉得尚可……现在我已经是你奶奶了，你不觉得这样做，有失尊卑吗？”

我半开玩笑，也是给自己宽心。我想要回自己身体的愿望，就越发强烈了。

“行啊！这时候知道跟我说尊卑了……那之前怎么不说？我比你可大呢，你总是不给我好脸。”

这混蛋就是在故意拿话堵我。

我抿了唇，不想再把这有限的轻松，浪费这无尽的口水之中，“潇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话，我躺到病床去睡。或许是有凤沁在旁，我这次睡得极是安心。

但懵懵懂懂中，又像是在做梦。

梦到古沁言又来到了我的梦里，他像凤沁一样摸着我的头发说：小影，等着我，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梦境中，古沁言的容颜飞扬，如嫡仙之姿，他看着我的目光是极宠的。我喜欢这样的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伸手抱了他的腰身，欢喜的说，“古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话说完，猛的又吓一跳，我看自己老树皮一般的手，抱着人家帅男的腰，然后说喜欢人家……我慌忙离开，他却闷闷就笑了，笑的时候，那般愉悦开心，我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这个你拿好了，等我回来，如果不记得你了，你记得把它当我的面摔碎。”

一块质地上好的温玉放在了我的手心，我努力让自己不尴尬，假装很认真抬起手心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潇月还是我外婆的时候，我见她手上有这么一块玉。

古沁言的是龙。

潇月的是凤。

这么好的玉，如果当真摔碎了可真是可惜。

“就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舍得当真摔了它，古沁言就笑了，他又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玉要多少有多少，你又何必心疼于它？

正说着话，眼前空间突然扭曲，一道艳红的身影突然出现，潇月用着我的身体挥手将我甩开，怨毒的道，“潇影！如果不是留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滚！好好在你的病房待着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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