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瘟神

    舍友们发现赫连青山渐渐脱离他们的掌握，大为恼火，也开始疏远赫连青山，有意无意还嘲讽几句，挑战他的忍耐限度。http://www.bofanwenxuan.com/1453/1453056/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欺负赫连青山，也有一些不愿意惹事的，看到赫连青山的处境也有些不忍，只是不敢出头。赫连青山自然发现自己的处境越来越被边缘化，他越来越孤单，他很想改变，试着找借口修复，总是被拒绝，实际上，他们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和好相处的。

    舍友们年纪不大，毛病却不少，除了学习上的事情，什么都聊，互相吹捧，互相攀比穿戴，更有甚者溜出去喝花酒，赌博，而这，正是赫连青山从来没有涉足过的。他即便想凑上去找他们聊天，也没有聊天的话头。到了后来，看到赫连青山回来，他们说说笑笑的局面便会很快安静下来。处境到了如此地步，的确够可怜的。赫连青山索性什么都不管，他遗弃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却被全世界遗弃。

    赫连青山在一个完全没有学习氛围的房子内读书，是非常明显的另类，而舍友们还时不时地对他这种行为冷嘲热讽，而他，丝毫没有辩驳的意义。

    庞虎洗完脚准备睡觉，看到正在读书的赫连青山说道：“青山，不要那么用功读书，没有用的。这个世道，不是什么读书的世道，读一辈子书，至多跟咱们的先生一样，混个教书的算不错了。没有过硬的后台，没有金钱作为支撑，什么都成不了。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读了也是白读，不如和我们一样，每天吃吃喝喝，好好享受享受。人活一世短短只有几十年，要珍惜时间好好享受，不然就亏了。别读了，没用的！”

    赫连青山道：“反正没有事情做，不如读点书，长长见识。”

    庞虎不屑道：“长个屁的见识！书上的知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天天读书，小心变成一个傻子，虽然你本来就很傻！哈哈！”

    “哈哈，就是，天天做无用功，蠢到家了！”

    “青山，读了真是白读，书中的世界与现实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与其白花力气在那上面，不如退学学一门手艺，还能养家糊口！”

    “青山，不要读书了，我们要睡觉了！”

    读书真没有用吗？赫连青山可不信，书，起码能作为一个朋友，读书，可以消磨大量的时间。张忠先生说过，唯有读书，才能越过龙门，他别处出路。

    几个月的学习时间过去了，迎来了测试，舍友们终于开始一改往日嘻嘻哈哈打闹的情景，开始备战考试。不是说读书没用嘛，怎么都在读书？赫连青山心中不觉好笑。他对自己很有自信，无论考什么内容，他都熟记于心，他相信到了自己表现的时间。

    考场上，有三个先生监考，除了他们的先生张忠，另外两个都是派下来的官员，他们一脸的严肃，没发试题就声明，不允许作弊，否则会给予严厉处罚。学生们对此嗤之以鼻。

    拿到试题，赫连青山开始马不停蹄地答题，他四周的学生们，还在四处张望，不时看看监考先生。

    答题时间才过去四分之一，两个官员便出去聊天去了，张忠先生来到赫连青山后面，看着认真答题的赫连青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摸了摸赫连青山的脑袋，便也离去了。

    赫连青山目送先生离开，视线收回来时，才发现，其它学生正在抄书，他吃了一惊，四处望了望，除了他，都在抄书。他的心凉了，懊恼，愤怒，占据了整个内心。很多试题是需要背诵的，以他的记忆，能答个七八成，可那些抄书的，却能回答十成。看着自己几个月的努力，不如别人一个上午的成就，赫连青山给予希望的心理防线很快崩塌。不是倡导公平吗，为什么会如此？

    成绩下来了，赫连青山倒数第一，最用功，但成绩最差的赫连青山成为全班学生的笑柄，而赫连青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年末，师傅将赫连青山接了回去，赫连青山如逃出鸟笼的小鸟般轻快离开私塾，可是没几天，师傅再次出了远门，将他一人留在家中。此时的赫连青山依旧没有摆脱孤单。

    来年的时候，赫连青山继续被师傅送来读书，他有一种被送进衙门大牢的感觉。他还是一个人读书打发时间，偶尔聊聊天，一个人除了有些寂寞，没有什么波澜，倒也相安无事。

    “青山，你父母做什么呢？”

    “我是个孤儿。”

    “哈哈，孤儿，那你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吗？”

    赫连青山不耐烦地答道：“是。”

    “你不会是野种吧！”

    赫连青山低头不语。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我还有师傅。”

    “你师傅是做什么的？”

    “赶尸匠。”

    “什么？”有人用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赶尸匠。”

    四周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莫名的压抑，拿赫连青山开涮的学生们脸上带着惊恐，四散离去。赶尸匠是一个神秘的行业，鲜为人知，既充满神秘，却也让人忌惮，被视为不吉利的象征。赫连青山没有想到师傅的职业让人如此惧怕，看到他们逃离的慌张，他的心中不禁偷着乐。

    很快，赫连青山再也乐不起来，同学们像逃离瘟疫一样远离他，他的同桌及四周的人，远远搬离他，舍友们宁可挤在几张床上，也不愿意住在他附近，眼神中充满恐惧。赫连青山辩解道赶尸匠是个职业，不是什么坏事情的霉运，可没有人愿意听。连一向以欺负他为乐的庞虎也躲着他走。赫连青山，成了瘟神，这让他痛苦不已，他的内心，在自责和愧疚中煎熬。对赶尸匠的未知，让人们充满恐惧，可，那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