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警官，过年好啊！”冯磊在司机的黎欣的陪伴下，大踏步地踏进院子。http://m.erpingge.com/articles/456912/

    在院子的外面，还停着一辆小车，一个人正打开后备箱，忙着从里面搬出来一箱箱的年货。

    “您这是？”方正紧走两步，迎接住冯磊，“今天都是除夕了，您还出来视察工作？”

    “这是我们公司的传统。冯总每年除夕都会选择跟公司值班的人一起过。今年，选择来这里。”黎欣一边跟方正解释，一边指挥着后面的人，把年货搬进屋子里。

    方正忙大声地喊许夏舟：“许律师！冯先生来了！”

    许夏舟其实已经见到了冯磊，只不过她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的，无法挪动脚步。半响，在冯磊已经迎面走到她跟前的时候，许夏舟才诺诺地说了一句，“是你？！”

    “原来那个灵魂人物就是你啊！”冯磊也认出了许夏舟，他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随人满是疑惑，冯子铭与吴悠还是象征性地对冯磊微笑点头，站在一侧；几个孩子见有陌生人进来，吓得躲在一边，不敢靠近。

    方正则一脸愕然地看看冯磊，再看看许夏舟，“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跟她可是很有缘分，也领教过她的厉害了！”冯磊指指着红了脸的许下，对方正说道。

    这个解释，更加让方正觉得迷雾重重。

    想想在刘记茶餐厅的内，自己对冯磊的无礼，许夏舟真实尴尬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唯一能化解尴尬的，就是让谈话的性质进入专业领域。

    于是，她深呼吸了一口蕴含了大量硫磺气体的空气，对冯磊说道：“对不起，项目计划书暂时还不能给您，我还没有完成调研报告。”

    “我今天可不是来谈工作的。”笑过之后的冯磊冲着许夏舟摆摆手，“我今天可是来蹭饭的。”

    “啊......欢迎、欢迎！”许夏舟如释重负，她拿起挎包跑向厨房，一边跑一边喊道，“妈！妈？有客人了，饭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你文升哥回来了？”沈茹芸应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院子里站了几个陌生人，沈茹芸有些意外。

    她忙将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朝着站在人群中间的冯磊走了过来。“这客人来了，你也不招呼先坐下啊？”沈茹芸一边走，一边对许夏舟喊道。

    “您就是大姐对吧？”冯磊循着沈茹芸的声音，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是客人，是家人，过来蹭饭吃的！”

    “哎呦！这位老板哪，你可真会抬举我们，我们这穷窝窝，您不嫌弃，那可是我们的福气呢。”沈茹芸一边客气着，一边用袖子把放在石凳子边上的餐桌抹了一把，又把糖果盘子从桌子中间拉到边上。

    但是，她的手忽然僵硬住，慢慢、慢慢停下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动力的钟摆。

    “妈，我来。”许夏舟忙上前，帮助母亲整理餐桌，却发现沈茹芸的面颊逐渐变化着，开始呈现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困惑。

    “妈？你怎么了？”许夏舟错愕地叫了一句。

    沈茹芸没有理会女儿的叫声，她缓慢地转过身子，双眼凝视着站在面前、笑眯眯的冯磊，肩头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你......面熟.....”

    冯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双眼死死盯住沈茹芸的面孔，摇头、闭眼、冥想。他的手抬起来，指着沈茹芸：“你是......”

    “这......咋就见面了呢......”就在那一刻，沈茹芸深陷的眼眶内，一下子充盈了满眶浑浊的泪水，在冯磊重重地点头的那刹那，那满眶的泪珠，滚滚而落！

    “我是！我是冯磊啊！”冯磊的眼角，也微微泛着泪花，他往沈茹芸的跟前走了一步，双手搭在沈茹芸颤抖的胳膊上，激动地说道，“是我啊，我是冯磊啊！”

    “啊——！”沈茹芸甩开了冯磊的手，她转身坐在石凳上，双手抱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妈——？妈！您怎么了？”许夏舟吓得不轻，长了这么大，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的悲痛。

    许夏舟疑惑地看了一眼冯磊，慌忙走到母亲的身边，把手搭在母亲的肩头上，将母亲轻轻揽进怀里：“妈？妈？你到底怎么了？”

    沈茹芸顺从地将自己依附进女儿的怀里，双手捂住脸，肆无忌惮地嚎啕痛哭，就好像是将隐忍了一世的悲楚，在这一刻当中，全部倾泄出来。

    作为事主的冯磊，默默地站在一边。

    对于沈茹芸如此凄厉的痛哭，似乎没有多少错愕或者是愧疚。冯磊面颊上更多的是一种哀楚，是一种感动深受的悲悯。

    吴悠则是一副错愕的么样，她忙乱地安抚着温家两兄弟，不让他们去打扰痛哭的沈茹芸。

    冯子铭则把目光投向了方正，方正更是一脸愕然。他看看许夏舟，再看看冯磊，忽然想起了医院内，许夏舟质疑的那张输血单：“难道......？”方正在心里嘟囔了一声，却没敢明说。

    鞭炮声，开始一阵密集过一阵，等不及的孩子们，在夕阳还在对大地恋恋不舍的时刻，便将绚丽的烟花点燃，与天边的彩霞一起，将天空点缀的五光十色。也随之将夕阳最后的一缕霞光驱散进了黑夜之中。

    冯磊走到沈茹芸的跟前，轻轻拍了拍沈茹芸颤抖的双臂，轻声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他们......！”沈茹芸把泪水浸湿的手从面颊上拿开，泪眼婆娑地看着冯磊，“都过去了！你还好吧？”

    “我好啊！我真没想到，咱们......在这能碰见！”冯磊的眼圈红红的，他指指许夏舟，对沈茹芸说道，“她长得......”

    沈茹芸“蹭”的一声便从许夏舟的怀里站了起来，她拼命的冲着冯磊摇头，拼命的摇头，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滚滚而落，“不能啊......不能啊.....”

    冯磊慌忙改口：“她长得......这孩子真是水灵！”

    许夏舟错愕地看了一眼冯磊，从冯磊慌忙回避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

    方正也自然听出了冯磊这句兜的并不是很高明的话，但是，他明白，是时候圆场了，让这里面的秘密暂时保留一段时间。

    于是，方正忙冲着吴悠喊道：“饭好没？快点张罗着吃饭啊！”

    “哦！”吴悠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对冯子铭喊道，“子铭、子铭，跟我去厨房端菜啊！”

    “好勒！”冯子铭会意，忙跟着吴悠去厨房张罗了。

    沈茹芸把手摁在眼窝里，摁了一会，才对冯磊说：“真是......您说我这老了老了，反倒变成个孩子了......你坐，今晚咱们吃一顿团圆饭。”

    冯磊点点头，主座一侧的位置上坐下，把沈茹芸扶在了主座上。两人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也不过多的交谈。

    许夏舟疑虑重重，她对方正使了一个眼色，把方正叫道一边。

    “不是吃饭吗？你喊我干什么？”方正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这副样子，说明你一定知道什么？”许夏舟恶狠狠地盯着方正，“说，你都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方正一脸坚决地保证。

    “我问你，上次你说军礼，他是什么军种？”许夏舟指指端坐在桌子前的冯磊。

    “武警，驻守申城市看守所。”方正回答。

    许夏舟冲着方正挥挥手，赶他去厨房帮忙端菜了。

    其实，许夏舟大约明白了母亲跟冯磊之间的关系。

    母亲有一双只有在看守所监室内才制作的特色鞋垫；冯磊当年是驻守在申城市看守所的武警。那么，母亲当年一定是在申城市看守所服刑的，所以，冯磊跟母亲才相识。

    只是，母亲跟冯磊两人之间的关系，超出了一个押的犯人跟看守武警之间的情感。自己的身世，是跟冯磊有关吗？难道自己是冯磊的女儿？

    许夏舟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