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和呼吸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低。

“咳……”

他咳嗽了一下，嘴里又吐了一些血水出来。

“林安歌，如果我弟弟救不回来，就算我下到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顾安和眼珠凸了出来，面目格外狰狞。

林安歌的心脏顿时一紧，呆了两秒，才稍稍回神。

“……”

她看着再也说不出话来的顾安和，下意识握紧了陆翼遥的手。

暗卫带着医生和护士过来了。

活动手术床推了过来，医生和护士将顾安和推进了另外一间手术室。

清洁人员过来，将地面拖得干干净净。

地板虽然清理干净了，空气里依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流动。

林安歌心里还是恶心得很。

“安安，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陆翼遥才握住林安歌的手，仔细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安道。

“我没事……”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林安歌心绪还有些不稳，澄澈的眸光漾动着。

顾云霄突然发生意外，已经让她心慌不已。顾安和刚才的举动，更令她惶惑费解。

如果，他们两兄弟真的就此丧命。她想，她这一辈子应该不会心安的。

当然，这份不安不是因为顾安和，他本来就该死。她是为了顾云霄，那个从四年前一直守护着她的男子。如果没有她，他此刻应该活得恣意潇洒。

“安安，你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陆翼遥看到林安歌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皱了皱眉，低哑着嗓音问道。他没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用交待，丁末一定会去细查。

“不用……”

林安歌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咬唇。

“我要在这里等顾云霄出来……”

这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坚决。

“坐下等。”

陆翼遥低声开口。

“好吧……”

林安歌知道他担心自己，点了点头。

陆翼遥牵着她来到一侧的长椅上坐下。

时光静默。

手术室门口的空气坠针可闻。

携手坐着的两人，彼此明明有很多话要对对方说。可压抑的空气却让他们都缄默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等到顾云霄出来，负责接诊顾安和的医生走了过来。

“陆总……”

“嗯。”

陆翼遥微微抬眸，神色骤冷。料峭的寒唇紧抿，喉结冷冷得逼压出了一声。

看医生脸色，他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果然。

“陆总，伤者情况太严重，无力回天。”

林安歌听到医生这话，心口猛得一紧，继而仿佛有块重石压在了心上。

呼吸，有些闷，又有些沉。

陆翼遥收回目光，冷声回道。

“我知道了。”

医生转身离开，按照规定将顾安和的尸体送入了医院的太平间。

“顾安和，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好一会儿，林安歌的眼中露出一丝不相信来。

那个阴狠毒辣，邪魅狂妄的顾安和真的就这样去了地狱？

“他早就该死。”

陆翼遥眉角轻皱，立体的五官愈发锋锐，眸光都凝着寒霜。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冷厉和寒肆。

“……”

林安歌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顾安和是该死，却不应该是为了救她而死？

这一举动，终将成为林安歌的一个心结。

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

“林安歌，一命换一命，我用我的命来换我弟弟的命。你一定要救活他……”

顾安和临死前跟她说得话开始一下下得撞击她的耳膜，耳内一阵刺痛，继而整个脑袋都疼了起来。额上，浮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她打了一个寒噤。

“安安……”

陆翼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慌忙展臂拥住她。

淡淡的薄荷香味袭上林安歌的鼻翼，慌乱的心跳稍稍稳了一些。只是身体还是感到很冷很冷。

她紧紧抓握着陆翼遥的大手，仰头，眼底有星光闪动。

“老公，顾云霄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陆翼遥低头，看见她眼中的祈盼，沉湛的眸光眯了眯，应声。

“他会没事的……”

“可是，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林安歌抬眸，朝着手术室大门口望去。

门上的电子时间显示器在不停得跳跃，数字不断叠加，她的心情也更加沉重。

“有顾年时在，放心。”

陆翼遥拍了拍她的手。说完，让暗卫去护士台拿了一床薄毯过来。

薄毯裹上身，林安歌感觉温暖了不少。

陆翼遥却感到，她的手心依然发凉。

“安安……”

“老公，我这心？”

林安歌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脸色有些难看，唇色有些发白。

“安安，放轻松……”

陆翼遥将她拥得更紧了。

丁末处理完顾安和助手的事情之后，回到医院。见他们还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心想顾云霄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跟陆翼遥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静静得站在了不远处。

林安歌一直看着那紧闭的手术室的大门，上方刺目的红灯坠入她的星眸里，衬得眼中泪光愈发明显。

时间一分一秒得在流逝，林安歌心跳一点点往生升，最后卡在了嗓子眼。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期间手术室内没有一个人出来。

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想想看，同样受到重创的顾安和已经送往了太平间，顾云霄……

林安歌的心揪得很紧很紧，再也抑制不住得落下泪来。

“安安……”

陆翼遥抱住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得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泪水冰凉。

亦如她的手心。

她担心顾云霄，毋庸置疑。

陆翼遥心下虽然有些吃味，但也很担心顾云霄。

如果顾云霄真的发生了意外，林安歌这辈子只怕永远都不会释怀。

突然。

手术室大门上方的红灯不停得闪烁了几下，继而缓缓熄灭。

林安歌激动得一下就站了起来，身上裹着的薄毯掉在了地上。

陆翼遥弯腰将薄毯拾了起来，给她披上，然后一同等着即将到来的‘结果’。

哗啦……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徐徐打开。

有护士率先走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

林安歌急声问道。

心悬在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