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芒，直直落入夜枭臣的玄瞳之中。

病床上的顾萌萌，在点滴的‘作用’下，已经睡着了。

虽然她是此次车祸中受伤最轻的，但手肘、额头还是破皮严重，医生已经将受伤的地方包扎了起来。

夜枭臣眸光流转，玄色的瞳仁又幻变成了碧蓝色。白色的纱布飘然入眼，心似长针扎过，生疼生疼。

刹时，眸底渐渐浸染出滔天的怒意来。

整个病房如乌云压境，气压极为低沉。

这一次，若不是有玉钥护着，只怕顾萌萌的情况会更糟糕。

“查清楚了吗？”

覆着人皮面具的夜枭臣，脸色阴沉的可怕。脸上的面具都变了颜色，眸光犀冷锋锐。

“少主，虽然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基本可以认定是顾安和所为。”

阿左和丁末一样，都还没有查到顾安和‘导演’此次连环车祸的直接证据。

“顾安和？！又是他？！”

夜枭臣听到这名字，气得双拳攥紧，掌背上刻意‘伪装’的老人斑都加深了不少。

碧蓝的眸光朝窗外投射过去。

天光渐渐黯淡下来，沉沉暮色慢慢笼罩在云京城的上空。

“少主，我觉得这次顾安和针对的对象应该是陆夫人？”

阿左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怎么说？”

“少主，公主殿下今天所开的车是陆夫人的……”

“这么说，萌萌是替林安歌挡了一‘劫’？”

“可以这么说。”

阿左回道。

“呵……”

夜枭臣眼底露出一丝森冷的蔑笑。

“阿左，就凭这一点，完全不能证明顾安和针对的是林安歌？”

“少主的意思？”

“顾安和是什么人？他如果真的针对林安歌，早就一路派人跟踪了，完全确定之后才会下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开车的是萌萌？”

夜枭臣的眸光阴鸷地可怕。

病房内的顶灯开着，幽寂的光晕有些暗淡。

“少主说得对，顾安和行事卑劣，而且目标明确。如果真的要将陆夫人置于死地，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疏漏……“阿左顿了顿，恍然道。

“这么说来，他针对是……公主殿下……”

“少主……”

阿左心惊。

“顾安和这是在玩命，居然动到我的头上来了。”

夜枭臣咬牙，一侧腮帮微微鼓了起来。

玄色的瞳，泛起了一抹血红。

病房里，暗黑之气越发浓郁。室内灯光湮没其中。

“……”

阿左抿着唇，不敢说话。

这些年来，蔚海和历城‘顾氏’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一次，顾安和居然突下了‘狠手’。

按说，顾萌萌是他的‘堂妹’，两人倒也没有什么恩怨。他如此下狠手，原因只有一个。

他知道了顾萌萌的身世，知道她是‘暗夜’的人。

他这是分明是对‘暗夜’挑起事端。

如此胆大妄为，自然少不了某人的支持。

那个一直站在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夜枭沉眸色越收越紧，挂在顾萌萌脖间的玉钥发出的绿光也越来越亮。幽绿的光芒刺破着室内的暗黑之气。

窗外，暮霭沉沉，夜色寂寂。

“……”

夜枭臣一言不发，敛了阴鸷而冰冷的眸光。垂眸，看向已经睡着的顾萌萌。

那张俏白的脸近乎透明，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长睫低垂，遮住那双灵动的杏眸。她那挺翘的鼻子，简直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们都遗传了夜天的高鼻梁。

她安静睡着的样子，真是可爱。

夜枭臣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许多。

阿左看着他，静默不语。

谁能想到，权倾一方的‘暗夜’少主，竟然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他生的俊美，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狠劲。

惹了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阿左莫名觉得，某些地方，夜枭臣和陆翼遥很相似。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赶紧上前，对着夜枭臣开口道。

“少主，公主殿下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咱们还是先走吧？”

夜枭臣没有回应他，只是盯看着顾萌萌脖间发出的幽冷绿芒。

“少主，这玉钥，要不要取走？”

阿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角沉了沉，本就‘衰老’的容颜上，皱纹更深。

“送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

夜枭臣双手抬起，掌心向下，对着那绿光压了下去。

幽幽冷芒一点点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顾萌萌俏白的脸慢慢浮出了淡淡的绯色，精致的五官更加明媚。卷翘的长睫轻轻颤了颤，眉心微皱，好像就要醒过来了。

“走……”

夜枭臣对着阿左偏了偏头。

两人顺着进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

隔壁病房里，那名护工背靠着椅子，耷拉着脑袋。这一觉，够他睡得了。

夜枭臣瞟了一眼，拿过拐杖，慢慢地走了出去。

开门。

不经意地朝旁边瞟了一眼。

顾萌萌的病房门口，站了两名黑衣人。

夜枭臣一时无法判断出，这两人到底是君霖川的人还是陆翼遥的手下。

他和阿左对视了一眼，擦了一下眼睛，举着拐杖走进了电梯。

下楼。

一路都没有人对他们产生怀疑。

进到车内，两人没有立即撕开脸上的面具，而是继续带着。即便喉间干渴，他们也强忍着没有喝水。

“少主，现在去哪里？”

阿左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夜枭臣姿态慵懒地坐着，长腿叠搭了起来。

锐瞳宛如雄鹰。

车窗外的霓虹不断扫过他的脸庞，伪装的面具下，那张俏美的脸绷得很紧。

“现在几点了？”

他开口问道。

“六点半……”

阿左看了一下时间。

“早了点。”

夜枭臣淡声道。

“那……”

阿左知道晚上八点他约了陆翼遥在贺兰家的陵园见面。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去‘云京1号’看看。”

夜枭臣说完这句，便双眸微阖，开始闭目养神。

顾萌萌受伤，他的五脏六腑也扯得极痛，就好像他亲自遭遇车祸一般。

“是，少主。”

阿左领命，打了一下方向盘。

出江南道，向东行。

从清宁医院到‘云京1号’，几乎绕了小半个云京城。

很多人不理解，顾安和既然想要将‘云京1号’打造成云京的绝对性地标建筑，为何不选择繁华地带，反而选址在偏离云京商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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