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凌也知道，继续这样‘拖’下去，不论是对顾萌萌还是宁千羽都不公平，对他和顾萌萌之间的感情更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知道……”

他低下了头，看着马克杯中还剩下一半的咖啡。指端，收紧了两分。杯中的咖啡微漾起来。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拖拖拉拉……宫南凌，你别看萌萌平时大大咧咧，她的心思其实很细腻……”

林安歌说得很轻。

末尾一句，却还是落入了已经走到厅口的顾萌萌的耳朵里。她脚步一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在暗处站定，双手绞着，低头看着自己鞋尖。

“我知道……自从顾阿姨去世之后，她的心事就很重……我真的好想照顾她，早一点成为她依靠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林安歌掀了掀密梳般的长睫，看着宫南凌。

“只是我也亏欠了宁千羽，所以我一时……”

宫南凌顿了一下，猛地灌了一口咖啡入喉。

“咳咳……”

喝得太猛，他剧烈得咳嗽起来。

“你慢点喝……”

林安歌赶紧拿了纸巾递给他，温声道。

阳光开始慢慢西斜，穿过落地窗，扫在客厅博古架的一块帝王绿的翡翠上。

翠绿的光芒幽幽袅袅，深邃而神秘。

莫名。

顾萌萌脖间的玉钥也发出了一缕绿光。

她一心想要听宫南凌怎么说，并未察觉。

“咳……咳……”

宫南凌咳了两分钟，才停下来。俊脸咳得通红，黑色的瞳仁覆上了鲜红的血丝。

“……”

林安歌耐心地等着，澄澈的眸子覆着浓浓的担心。

“你好点了吗？”

“嗯，没事了……”

宫南凌将杯中没有喝完的咖啡又轻抿了一口，抚了抚心口。

“宫南凌，宁千羽的事情，责任不全在你。这件事或许还有其他的隐情？”

关于宁千羽意外溺水，林安歌让丁佩认真调查过。

发现这事完全是人为。

当然，她现在还不能跟宫南凌说。

“小舅妈，我实话跟你说，我对宁千羽的愧疚，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更重要的是……”

难得有人这样窝心地跟他聊天，对方又是自己极为信任的人，宫南凌放下一切，想要将压在心底的‘巨石’搬开。

“那还因为什么？你们之间的婚约？”

林安歌秀眉微蹙，侧身向他坐着，手腕轻放在沙发扶手上。

“不是……”

宫南凌抿了抿唇，微微低下了头。耳后，泛起了一抹红色。

站在暗处的顾萌萌，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越攥越紧。呼吸减弱了不少。

她知道，这样‘偷听’不好。可脚底如同胶粘，怎么也挪不开。

“不是婚约？那是什么？”

林安歌眉头蹙得更深，眸色复杂地看着宫南凌。

“……”

宫南凌的头垂得更低了，一头黑色的碎发显得有些凌乱。双手紧扣着马克杯，似乎下一秒杯子就会碎掉。

“难道，你是担心宁家……”

林安歌澄澈的眸光眯了眯，反应过来。

“宫南凌，这个你不用担心。‘宁家’持有的‘宫氏’股份，你小舅已经想办法收购了。现在，就算你宣布解除婚约，也不会对‘宫氏集团’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小舅妈，你和小舅费心了……”

宫南凌听到这句，很是感动，眼眶发酸。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林安歌，语气有些动容。

“你小舅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将来能够幸福。所以，你还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就算我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你小舅吗？”

林安歌情绪低沉起来，长睫上，有缥缈的雾气拂过。

“小舅妈，我……”

那事，宫南凌有些难以启齿。他目光躲闪，不敢看向林安歌那双澄澈而灵动的皓眸。

“宫南凌，说吧，就算为了萌萌，你也应该告诉我？”

林安歌何等聪慧，见他这样，心下已然断定。宫南凌和宁千羽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我……”

宫南凌复而又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额上，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躲’在暗处无心‘偷听’的顾萌萌比宫南凌还要紧张，心脏一阵紧缩，都快要呼吸不过来。脊背，绷得很紧。整个人定在那里，双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吧……”

林安歌温声说道。

“小舅妈，这事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宫南凌抬起头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慌忙和犹豫。

“你放心，我有分寸。”

林安歌侧身看着他，娇俏的脸紧绷着，脸部线条有些冷厉。

“我……我……”

宫南凌张了张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瞥见林安歌投射过来的目光，一口气将杯中的咖啡喝得干干净净，抿了一下嘴角，鼓足勇气，小声说道。

“我和宁千羽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他极力地压低了声音，嗓音还有些发颤。暗处的顾萌萌听得却是真真切切。

不该发生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下就听明白了。

心口一颤，气血直直上涌，脸颊顿红。心跳再次提速，心率乱得一塌糊涂。

“不……”

她大力地捂住自己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敢相信宫南凌说得是真的。

“宫南凌，你……”

同样感到万分震惊的，还有林安歌。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番‘追问’，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秘密’来。

“你们……”

林安歌心口一紧，澄澈的眸光闪了闪，严厉道。

“宫南凌，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晚我喝醉了酒，什么也不知道……”

宫南凌面红耳赤，低着头，双手快要把马克杯扣出一个洞来。

“就算你喝醉了酒，你也不能……”

林安歌回身坐好，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那真的是意外，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宫南凌将手中的马克杯放在茶几上，低下头，双手使劲地抓扯着本就有些凌乱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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