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你还没休息？”

叶清欢看到他，抿唇，微微一笑，关心道。

“时间还早呢？”

顾云霄拉了一把椅子，坐了过去。

“云霄，这几天辛苦你了。”

叶清欢看见他眸中起了浅红血丝，心疼道。

“我什么也没有做，辛苦什么？”

顾云霄不好意思道。

“云霄，你虽然叫我‘小姨’，却比我亲儿子还亲……”

叶清欢的声音有些虚弱。尾音，还有些伤感。

“小姨，表哥他……”

顾云霄心中一‘咯噔’，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云霄，你给他打电话了？”

叶清欢看着他湛蓝的眸，轻声问道。

“嗯。”

顾云霄知道瞒不住她，低了低头，应了一声。

“其实，你不该告诉他……”

叶清欢的眸中浮出了一层薄雾。

“欢姨，他有权知道的。毕竟，你是他的妈妈……”

顾云霄的嗓音有些微颤。

“你告诉他，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可不告诉他……”

后面的话，顾云霄不敢说下去。

“云霄，你是想说，万一我就这样走了，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会不会很遗憾，是吗？”

叶清欢的声音无比虚弱，透着很深的倦意。

顾云霄心头一颤，碧蓝的眸滑过一抹浅浅的悲伤。没想到，他没敢说的话，叶清欢自己说了出来。

肿瘤活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情况十分不好，是恶性的。

南怀瑾第一时间联系了S国最权威的专家，亲临凤凰台，为她做切除手术。可任何手术都存有风险，更何况是这样的大手术。

“小姨，你不会有事的，放心。”

顾云霄轻轻握住叶清欢的手，低声安慰道。湛蓝的眸光里，有星光在闪动。

白芷薇在他12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跟着叶清欢长大。相较于顾家人，他对叶清欢更亲。这么多年，两人已经情同母子。

“云霄，小姨就算现在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叶清欢对他笑了笑。

“好了，小姨，你不要说了，早点休息……”

顾云霄见她很是疲倦，心口揪得生疼生疼，不敢再和她多说下去。

“好。”

叶清欢抿嘴一笑，挣扎着躺了下去。

顾云霄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摁铃，让特护进来。

“小姨，晚安。”

“晚安。”

叶清欢虚弱的应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云霄脚步轻缓地走了出去。

……

云京。

湖畔别墅。

林安歌挂完电话，心下愈发忐忑不定。

顾云霄虽然信誓旦旦地说叶清欢没有事，可她心里就是不踏实。

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

阳光斜斜洒落，很暖。

楼下，两株玉兰开得很旺，沁人的花香若有似无地飘向她的鼻翼，她轻叹了一口气。

“唉……”

澄澈的眸光朝前望去，湖心亭中，隐隐有一个人。

仔细看了看。

陆翼遥？

许久不见他上来，原来他去了那里？

顾云霄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令他如此愁绪满怀，还刻意地隐瞒她。

林安歌心下愈发肯定，叶清欢一定出事了？

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

她想要马上再给顾云霄打电话，最后却放弃了。他们铁了心要瞒她，就算自己再怎么逼问，只怕也不会跟她说实话。

他们这样隐瞒她，一定是害怕她担心。可他们这样不说，她却更加揪心。

想了想，转身，下楼。

下到一半楼梯，唐逸领着一名护士上来了。

“安歌，你该换药了？”

唐逸见她要下楼，连忙站定。拧着药箱的护士站在了他的身后。

“可不可以等一会儿？”

林安歌虽然急着下楼去陆翼遥那儿，语气却没有一丝不耐烦，更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

“最好不要。”

唐逸温声道。

“最多一个小时……”

林安歌扶住楼梯，再次开口，商量道。

“那好吧。”

唐逸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侧身，让她先下楼。

林安歌从别墅的侧门出去，这样能快一点到达东边的湖心亭。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两名暗卫正在打扫青石道上的落叶和残花，见她过来，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招呼道。

“少奶奶……”

“早，你们继续。”

林安歌回应了一句，快步向前走去。

通往湖心亭的走道铺着防腐木阶，两边都是木质的雕花栏杆。

很古风的感觉。

若从空中俯瞰，会觉得这座亭子和别墅的整体风格有些不搭，甚至整个外围建筑都有些奇怪。

这里面的玄机，只有陆翼遥自己知道。

林安歌站了一会儿，朝亭中看了一眼。

陆翼遥背对她站着，阳光斜照，打在他的一侧，落下一道倒影。

林安歌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心疼不已。

扶着栏杆慢慢走过去，步伐尽量地放缓。可即便再轻，陆翼遥还是听到了。他掉过头来，看着朝他走来的林安歌，赶紧迎了上去。

“安安，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能来吗？”

林安歌握住他伸过来的大掌，偏头，没好气地问。

“这个时候，你要换药了？”

她什么时候该换药？什么时候该打针？他记得很清楚。

“迟一会儿，没事……”

林安歌挽了挽嘴角，浅浅一笑。

陆翼遥扶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下。

“老公，真的不能和我说吗？”

林安歌掀了掀密梳般的长睫，看着他完美立体的侧颜，直接问道。

“安安……”

陆翼遥敛了敛眸光，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他的心跳，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个人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有些情绪已经稀释了不少。

“你要真的不能说，那我再也不问了。”

林安歌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湖面。

风起，柳絮又开始乱飞。

有几朵吹了进来，落在亭中的石桌上，亦落在她的心头。

心头发堵。

“安安，过几天我再跟你说，好吗？”

陆翼遥知道自己这样瞒着她不好，但他真的担心，她要是听到叶清欢罹患胃癌的消息，会不会情绪崩溃。

叶清欢于她，是妈妈一般的存在。

他不敢冒险。

顾云霄亦是。

“好。”

林安歌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逼问。

“安安，昨天二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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