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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向南

作者: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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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府外。http://m.baiwenzai.com/641132/

    官道旁一个茶棚内,坐着一群汉子。茶博士冲了茶,便被远远地支开了。

    “张将军,出了临安府,我等应直奔中原。如今中原形势瞬息万变,不可再耽搁时日啊。”

    说话的中年汉子,正是万不辞。跟着张石头优哉游哉的出了临安府,没成想马还没跑几步,张石头却一头钻进了茶摊里。似这般走法,怕是胡子白了也到不了金国的会宁府。别人可以不急,万不辞能不急么?

    张石头端着大碗茶,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道:

    “咦,这路边的茶水,喝起来也是蛮香的。俺就喜欢这样喝茶,过瘾!那小小的茶盅,俺嘴巴挨上去,茶水就没啦,哪里能解渴?”

    “张将军……”

    “嗨,万大哥,你别急啊。想要查访到荆轲会的老巢,还需慢慢来。”

    万不辞一听,忍不住站起身来:

    “张将军,公主殿下不是对你交代的很清楚了吗?剿灭荆轲会,只是用来脱身的借口。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去中原和会宁府行事的。”

    张石头也不高兴啦:

    “公主殿下还说过,你和骆一丁师兄弟二人,都要听俺的号令,俺还可以便宜行事。俺向皇上亲口许诺,要灭了荆轲会,你当俺是说着玩,骗皇上的?欺骗皇上,那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骆一丁还是头顶斗笠,一身农家汉子的打扮。作为一个出色的侦察员,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一闪身,便消失在人群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你甚至想不起来曾经见过他。当然,他也不会轻易让你看到他脸上的伤疤。

    此时骆一丁走到万不辞身边拉他坐下:

    “师兄,张将军必有他的道理,且听张将军怎么说。”

    张石头笑了:

    “对嘛,还是那个谁啊说得好!嗨,如今回归大宋,也不做那金国的细作了,俺就叫回你陈大哥吧?”

    骆一丁闻言,一动未动,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的。

    “还是陈大哥说得好。俺这么做,自然有……”

    骆一丁忽然冷冷的打断道:

    “父仇未报,不敢姓陈。”

    张石头无奈道:

    “好吧,骆大哥成了吧?哎,父仇未报,你这父仇去哪里报啊?哎呦……你不会想杀了皇上吧?”

    满座皆惊。骆一丁冷冷的坐着,一言不发。

    “骆大哥,俺敬你是条好汉。不过杀皇上,这个活,技术难度太大了吧!皇上也定是被奸臣蒙蔽,对啦,一定是秦桧那个老贼干的。骆大哥,要报父仇,就杀秦桧。啥时候去,喊上兄弟,俺跟你一起去。”

    骆一丁依旧一言不发。在座其他人,除了万不辞和张石头,无人知道骆一丁的真实背景。所以没人敢插嘴,就算知道也不敢,这都说到杀皇上了,胆儿小的估计都要吓跑了。好在这里没外人,胆儿也都够大。可张石头你也不能胡乱攀扯啊!赵构杀害骆一丁的父亲陈东,这和秦桧是真没半分关系。

    陆游,这次也随张石头一起出来了。张石头本不愿带上他,因为此行凶险难测。可是陆游说得好:

    “师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弟子本就是出来游学的,随师父征战沙场也好、做那江湖侠客也罢,都是增长阅历、学习武功、知识的大好时机。而且,师父此行既要去寻那荆轲会的晦气,那就一定要带上徒弟。徒弟定可帮你找到荆轲会的藏身之处。至于怎么找,嘿嘿,路上说。”

    于是陆游如愿以偿的跟随张石头和他的十六名亲兵,开始了他的“江湖游学”生涯。

    这个时候,陆游赶紧出来打圆场:

    “诸位、诸位,咱们此行,是去救国救民、惩恶除奸。万大哥和师父都是同一目的,大家就别争吵啦。师父要先去铲除荆轲会,正是为了我们下一步行事方便。诸位,若留着荆轲会这个隐患,倘若其在后方作乱,我们如何在前线放心施为?屠酋会,说到底,也是个杀手组织。若论手段和根基,我们怎比得过荆轲会这样的庞然大物?而且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能将荆轲会收服为己所用呢?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陆游还真敢忽悠!荆轲会一百多年的传承,你说收服就收服?谈何容易……。

    然而万不辞和骆一丁居然都听进去了。因为他们对张石头的武功心服口服,张宪也曾经说过,有张石头在,就有无数的可能。

    可是现如今到哪里去寻荆轲会的踪迹呢?

    万不辞道:

    “若能如此,自然是好。可寻起荆轲会来,岂会那般容易?中原形势危急,时不我待啊!”

    张石头对陆游笑道:

    “是啊,小陆。如今也出了临安府,师父也答应了带你游江湖。赶紧把知道的告诉大家,别让万大哥着急了。”

    “师父,万俟姑娘的叔叔万俟松,是绍兴府新昌县令?”

    “恩,俺上次去他家做客,万俟大人是这么介绍的。”

    亲兵甲和亲兵乙也在旁点头:

    “没错,我们也听见了。”

    陆游如今十六岁,还尚显稚嫩的小脸上,却忽然挂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就好办了!”

    张石头道:

    “小陆啊,听你这口气,莫非那万俟松就是荆轲会的掌门?”

    “是不是荆轲会的掌门弟子不敢断定,但是师父,您觉得身为一名地方父母官,在您与荆轲会生死决斗的时候,会带着一帮腰鼓队跑去为您打鼓助威么?他可是朝廷七品命官,一方父母。难道吃饱撑的么?与师父您仅见过一次面,你们俩有那么熟么?”

    亲兵们纷纷点头。以前没往这里想过,如今经陆游这么一说,确实有些蹊跷。

    张石头一摆手:

    “停、停、停!你容俺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那万俟松也是个练家子,颇有功夫。也许与俺投缘,抛下手中工作,专程为俺打鼓助威也说不定。尤其他是万俟妹妹的叔叔,有这层关系嘛,不就亲近啦?说不定就是万俟妹妹叫她叔叔去的呢?”

    亲兵们又纷纷点头,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啊。

    陆游笑道:

    “其实都有道理。若为一点一滴的疑点找理由,多少也都能说得过去。比如说,他打鼓助威,恰是为了那杜二娘触发暗器掩埋声响,我们也可以说他只是不知情,情有可原;蒙面人劫持万俟姑娘失败,师父要杀他,却被万俟姑娘拦下,我们也可以说,是万俟姑娘有好生之德。”

    张石头猛然睁大了双眼:

    “什么?你说那蒙面人就是万俟松?”

    “师父,弟子本来也不敢断定。但是那天之后,弟子给新昌县的一位族叔去了一封信求证。族叔打探了消息后回信说,县令大人回去后,一连数十天未曾露面,待露面后,与人相见,只是抬起左臂挥手致意。这与寻常礼节大相径庭。后来族叔买通衙门里的一个差役,得知,知县大人连平时阅卷,都不能亲自下手,乃是下人为他翻阅。师父,您还记得吗?您将那蒙面人的左手和右臂都打伤了。我们也可以说这也是巧合。但是如此多的巧合和疑点,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一见张石头陷入了沉思,陆游赶紧又说道:

    “当然,万俟姑娘不会与她叔叔是一伙的。弟子当时观察,应该是蒙面人劫持万俟姑娘后,被万俟姑娘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张石头一拍大腿:

    “对嘛!绝对是这样。万俟姑娘仙子一般的人物,哪里会是荆轲会的人。”

    亲兵们也附和道:

    “将军高见!要是的话,您生病那会儿,万俟姑娘随便下点儿药,也能害了您呐!”

    万不辞大喜:

    “张将军,既然有了眉目,那我们现在就赶紧动身吧!”

    张石头知道了谜底,也高兴了起来:

    “小陆啊?”

    “弟子在。”

    “你小子人不大,心眼儿可比俺多十个还多!赶明儿俺给你买个鹅毛扇,你就是俺的诸葛军师啊!”

    众人大笑。

    于是离了茶棚,纷纷上马。

    张石头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赵构,才铁了心要去找荆轲会的晦气。因为他担心,他离开京城以后,秦桧会肆无忌惮的加害岳飞一家。荆轲会作为秦桧的爪牙,除了它,张石头才会放心的离去。

    张石头还是太天真!凭岳飞如今的显赫地位,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动得了他。

    天子赵构!

    秦桧,只是一个狗腿子。

    此时的临安府城外,春风拂面。郊外的田野风光使得陆游这样的文艺少年兴致昂扬。

    陆游策马扬鞭,放声吟道:

    “风萧萧兮路漫漫,江湖何处起烽烟……”

    张石头夸到:

    “好诗好诗!论作诗,俺就服你。”

    陆游只是随口一吟,听张石头一夸,腼腆道:

    “师父,弟子吟着玩的,哪里好诗?而且刚吟了一句。”

    “哦,刚吟了一句啊,那俺帮你续上?”

    “好啊!”

    众人闻言,连马都不赶了,勒马提缰屏住呼吸,满脸崇拜的望着张大将军。

    然而时间过去了好久,却不见名句降临。张石头憋得满脸通红,硬是想不出下句。不由得恼羞成怒,马鞭向前一指:

    “江湖何处起烽烟……这还用问吗?———向南!啊驾……”

    此时江湖上,烽烟再起虽暂时没看到,但是临安城外通往绍兴府的官道上,却扬起了一阵尘烟。二十匹健马一路狂奔,渐渐消失在这临安府外旖旎的江南春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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