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凤鸣和林晓飞叛变的内幕，华斌已从吴刚那里了解清楚了，他知道林晓飞不是被张凤鸣策反的，至于林晓飞为什么非要从肖俊威的督察处跳到陆见平的督察室，华斌知道那也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现在他还无暇去想那么多。http://www.modaoge.com/1516/1516091/

    华斌：“再给我说说陈开远的案子。”

    肖俊威不禁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回道：“那是去年六月十七号下午的事情，两点钟左右，把守出城路口的卫兵抓到了一个共党的地下交通员，那人叫庄志强，卫兵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份军事情报，然后便把人和情报都交给了我。那份情报是国军围剿中原共军的作战计划，所以可以确定它是出自剿总司令部，于是我就先赶到了这里，亲手把情报交给了陆见平。”

    华斌：“那是什么时候？”

    肖俊威：“三点钟之前。”

    华斌点点头，“继续说。”

    肖俊威：“我的意思就是双管齐下，我那边突审犯人，他这边内部排查。但那个庄志强是块硬骨头，动了几小时的刑都没能撬开他的嘴，最后还是我们找到了他的家，把他的孩子带来他才服软招供，供出剿总司令部军令处的机要参谋陈开远是共谍，于是我马上打电话给陆见平，可当见平带人赶到陈开远住处的时候，才知他早已逃跑了。事后见平查了一下剿总司令部的外线电话录音，是在下午的四点零五分，有一个电话打给陈开远，自称是他的房东，找他要房租，于是陈开远就离开了司令部，再也没回来。”

    华斌：“看来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肖俊威：“肯定是的。”

    华斌：“那你认为给他通风报信的会是什么人呢？”

    肖俊威：“一切皆有可能。”

    华斌：“这话怎么讲？”

    肖俊威：“我那边有张凤鸣，见平这里有林晓飞，外边还有其他共党分子。”

    华斌点点头，关于陈开远的案子，虽然他没有查阅卷宗，但陈亦贞在写给他的报告里已经讲的非常详细了，并且还加入了自己的疑点分析，起初华斌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因为在他看来，陈亦贞捕风捉影的成分更大，但当他得知陈开远也在雏鹰的那份策反名单上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给陈开远通风报信的很可能就是雏鹰，也就是肖俊威和陆见平中的一个。

    华斌：“陈开远的案宗在哪？”

    肖俊威：“因为案子是我办的，所以案宗保存在警备司令部的档案室里。”

    华斌扭头对李明道：“李明，等会儿你跟俊威一起过去，把陈开远的案宗调出来，拿回来给我。”

    李明忙道：“是！”

    华斌又看看肖俊威，道：“好了，就到这里吧，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就来我的办公室好了。”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肖俊威也随即跟了出去。

    来到华斌办公室，待华斌在案后坐定，肖俊威上前道：“老师。”

    华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先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陆军医院？”

    肖俊威：“昨天下午，我听说监狱里有个犯人被投毒了，然后送到了陆军医院去抢救，当时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犯人竟然能被送到陆军医院去抢救，后来一了解才知道，原来是萧处长抓获的那个共党交通员。当时我就敏感地想到，这一定是杀人灭口，我担心共党不会就此善罢干休，所以才派了两个人监视医院。”

    华斌：“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肖俊威：“徐州城内发生的事儿，只要不是刻意保密的，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

    华斌淡然一笑，“你很关心那个交通员是吗？”

    肖俊威：“如果我否认，老师您会相信我吗？我能感觉得出来，在老师眼里，我现在有共党嫌疑。”

    华斌：“能跟我交底吗？”

    肖俊威：“老师，我的底就是我不是共产党，不过共产党的确曾经跟我接触过。”

    华斌：“什么时候？”

    肖俊威：“四五年年初，老师，您还记得那个做药材生意的徐老板吗？我曾带他见过您一次。”

    华斌：“一面之缘，我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你说吧。”

    肖俊威：“那是四四年的十月，有人把他引见给我，他求我给他办理一张可以自由出入防区的通行证，因为他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要经常往来于日伪区和我们这边，因为他是从日伪区过来的，所以每次到我们这边都会遇到一些麻烦，所以他就托人来走我的门路。我查了一下他的底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于是就帮他办了一张通行证，条件是他得帮我们做点事情。”

    华斌点头，“那时候象他这样的生意人有很多，为了赚点钱不得不干点儿生意之外的事情，有些人甚至还是双面、三面，同时为几家做事。”

    肖俊威：“所以从那之后，我们就经常见面了，随着越来越熟，话题也越来越多，从时事到未来，从理想到信仰，聊了很多。四五年春节之后的一天，他终于向我摊牌，他说他是共产党，并且劝说我为共党做事。”

    华斌：“你答应了？”

    肖俊威：“如果我答应了，那今天我就不会跟您说这些了。”

    华斌：“所以你很关心那个交通员？”

    肖俊威：“我不瞒您，我是有点儿那个心理，虽然那个徐老板没说他的上司是谁，但我猜测他很可能就是谭枫组织的成员。”

    肖俊威的话让华斌感到很意外，他惊讶的不是共党接触过肖俊威，而是肖俊威竟然主动交待了这件事。

    “老师。”肖俊威又道，“那个徐老板后来跟见平也很熟。”

    华斌扬头看着肖俊威，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也策反过陆见平？”

    肖俊威：“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华斌：“你真正想告诉我的，是陆见平很可能被策反了，对吗？”

    肖俊威点下头，华斌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然后又道：“那七号那天下午你去云龙山又做何解释？”

    肖俊威：“我之所以先告诉您那件事，其实就是想向您解释这件事，陈主任截获的那条广告是‘谭先生有意转让德国造留声机’，其实这条广告我在郑州的时候就见过。”

    华斌：“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的轨迹和你是一样的？”

    肖俊威：“可以这么说。”

    华斌：“可即便如此，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接头地点是云龙山呢？”

    肖俊威：“有分析，有猜测，也有直觉，因为有人很喜欢去云龙山。”

    华斌：“文晶？”

    肖俊威：“还有见平。”

    华斌：“其实你也很喜欢去。”

    肖俊威：“老师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否认。”

    华斌犹豫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走吧。”

    肖俊威：“老师，如果你怀疑我是共谍，那就按规矩，停了我的职吧。”

    华斌：“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都不会停你的职，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之所以要调查你，问询你，其实是想帮你洗刷嫌疑，而不是把你定性为共谍。如果你真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让我为难。”

    肖俊威：“我不是共谍，也不存在让您为难的事情，如果您想让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因为有些事情我是不会擅自去做的。”

    华斌又扬头看了肖俊威一眼，然后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