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琶很爽快，说我们上次帮了她的忙，这点小事不成问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按摩技师而已，让我们去洗浴城直接找经理，她会提前给对方打好招呼。

城北比不得外贸区中心地带，萧条了许多，在这里活动的除了泰国佬便是华人，所以洗浴城取了个中文名字，“中南海”。我不知道取名字的人是故意为之还是智商不够，也不怕中国大使馆的人来找麻烦。

洗浴城的经理叫“宝兵”，我们之前见过，就是巴松身边的那个西服男。

“嫂子在电话里把事情都说了，你们想怎么做只管开口，咱们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宝兵的态度很是亲切，一段时间不见，这人的汉语说的越来越溜了。

我简单扼要地说明情况，问他按摩技师队伍里有没有人妖是没阉割干净的。

“在这一行里做的人妖大部分都是穷人，从业不足三年的人妖基本都没钱做全阉割手术，中南海是我们新开的场子，技师不多，有一半都是半阉的人妖。”宝兵说。

老唐想了想，说：“那有没有比较奇怪的技师，比如不合群，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嫂子前几天才调我来这里管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找领班问问，她肯定知道。”

宝兵吩咐一个手下去叫领班过来。

不一会儿，领班来了，长得肤白貌美，一双美目简直可以电死人，如果不是她开口略有些粗哑的嗓音，我几乎不相信此人是人妖。

老唐将先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领班一听马上说：“永珠呀，这里没人比她更奇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我们问。

“永珠性格很孤僻，几乎不与同事说话，也不住宿舍，自己在外面租了房住。”

“这只是性格问题吧。”我说。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爱与人沟通，说好听点是性格内向，难听点是自闭症。

“不是。”领班说，“永珠并不是独来独往，她有个男朋友，俩人好像住一块儿。我说她奇怪不止因为这个，她经常买一些怀孕的小动物，比如兔子、草鼠之类的，说是买来当宠物，可谁会隔三差五就买一堆呢，家里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养吧。”

怀孕的小动物？

听到这里，不单是老唐，我也猜到点什么，永珠八成就是害那对海鲜厂夫妻的人。

“她人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带来让我们见见。”

“她上的是晚班，得下午才来呢。”领班说。

“你们应该有员工的入职资料吧，给我们看看。”老唐说。

宝兵朝旁边一人示意下，让他去拿资料。

资料很快拿了过来，上面记录的很详细，还有员工的照片。

看见永珠的照片时，我和老唐同时惊呼出声：“尹永莉！”

没错，照片上的人和曾经疑似得狂犬病住院的尹永莉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头发剪短了。

我细细一分析，情况变得明朗起来。尹永莉在医院里被神秘虫师接走，之后便犹如从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据老唐的猜测，那个神秘虫师很可能是鬼、蛊双修，也是白非礼扬言要找到并消灭的人。看来我们这一次蒙对了，尹永莉果然和蛊虫师有关，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变成了人妖。不对，也许尹永莉本来就是男儿身，我记得四眼仔说过，尹永莉和死去的刘霞曾经同住一屋，看来这两人当时的关系不寻常，刘霞的死说不定也与尹永莉有关。

老唐跟我的想法差不多。

“尹永莉，哦，就是永珠，她住在什么地方？”

领班摇摇头，“没有人知道。”

我和老唐决定等到尹永莉下午来上班。

中饭是在中南海吃的，很丰盛，很过瘾的感觉，咱居然吃的是中南海的饭。宝兵说虽然现在侬帮被打击的很厉害，但城北是侬帮的心脏地带，根基很深，外帮很难闹起来，让我们尽管放心。

我和老唐都看出来了，对方之所以对我们这么客气，不完全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可能还抱了招纳的想法。

宝兵给我们敬了杯酒，说：“两位都是人才，有没有想过加入侬帮？在先罗郡，如果有侬帮的身份，行走起来会方便得多。”

我险些一口酒喷出来，这话放以前兴许没错，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侬帮因为得到翡翠戒指的原因，已经成了其他帮派眼中的肥肉，方便个屁，只怕现在出了城北范围，只要一亮侬帮的招牌就会立刻遭来围攻。

“我们华医会有纪律，这个还是算了吧，来，干杯。”老唐轻描淡写地将话题翻了过去。

宝兵也不是蠢人，知道我们无心加入，识趣地不再提，微笑着和老唐碰杯。

下午三点左右，尹永莉来上班了，穿了件火红色的外套，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底，即使这样，依然掩盖不住苍白的皮肤。

老唐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晶哥，这人有问题。”即便是我这种菜鸟也看出尹永莉不对劲，她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一股怪味，有点像膄了的酸菜。难怪海鲜厂的男人会将她赶跑，换作是我也不会愿意要她来服务。记得在公寓那次见到她时并不是这样的，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尹永莉。”老唐突然叫了一声。

对方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钟，我已经将一道符贴在了尹永莉的背上。

一阵白烟滋滋地升起，我感觉从指尖传来一阵寒意，好像接触到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块寒冰。

尹永莉惨叫一声，转身便往街上狂奔。

那道符已经在我手里化成了一堆灰烬。

老唐惊讶地看着符灰，“她果然不是人。”

这是我和老唐一早商量好的，等尹永莉来的时候用沾了大花血的摄魂符贴她，如果她是正常人的话自然没事，反之则会被摄魂符所伤。只是符纸会化成灰却出乎我们意料。

“这只是尹永莉的躯壳，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我们快追。”

老唐甩下一句话，抱着小花匆匆追上去。

我急忙带着大花跟上，这货因为被我们抽了血，此刻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尹永莉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不管前面是谁，蒙头往前冲，被撞的人全都摔倒在地，甚至一个足有二百来斤的大胖子都被撞到了一边。

真是活见鬼了，这娘们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速度是我的强项，即使是这样我也只能勉强吊住尹永莉，却没有办法追上对方，老唐更惨，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尹永莉穿街过巷，一路跑到了郊区，眼看就要脱离城北的范围，我心里暗暗着急，这要是跑到广东帮的地盘上去，那我就只好放弃了。

临近郊区，四周的人流少了很多，前面就是上次出事的那家茶馆，尹永莉身子一拐，跑进了茶馆里。

还真是有缘，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紧跟其后冲进茶馆里，只一眨眼的工夫，眼前已经失去尹永莉的身影。

大堂里坐满了喝茶的人，居然没有一个空位。

太奇怪了，在郊区这种人流稀少的地方，茶馆里的生意竟然好成这样。

更奇怪的是，所有的茶客都低头默默地喝茶，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站起身，被茶客塞满的大厅静得连旁边人呼口气都能听见声响。

这太反常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谨慎地扫视周围的一切，寻找尹永莉的身影。

“您好，要喝茶的话请上楼吧，上面还有一个座儿。”一个穿着采茶女服装的服务员走过来，热情地对我招呼。

服务员脸上也扑了厚厚的粉底，身上还喷了香水，可我还是从中闻到一丝怪味，和尹永莉身上的一模一样，臭酸菜味。

“好啊，你带路。”

我不动声色地说，伸手从包里悄悄抓了一把红米，符纸没有用，红米总该害怕吧。

大花疲惫地缩在我的怀里，抬起眼皮瞧了四周一眼，然后闭起眼睛睡起觉来。大花没有异常举动，看来这里至少没有脏东西存在。

我随着服务员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趁她背转过身的时候将红米猛地拍在她的背上。

又是一阵白烟升起，我闻到了一股烧焦味，不是服务员的，而是我的手。

服务员嘴里发出一声哀嚎，马上转过身来，脸上的模样已经完全变了，一道道青筋从皮肤底下凸起，嘴里露出两颗尖牙。

擦，僵尸！

还没等我回过神，对方已经朝我猛扑而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楼梯上翻身跳下，“咚”的一声砸在一张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泼了一身，烫得我惨叫连连。大花从我的怀里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疑惑地望着我。

老唐说的没错，大花的道行实在太低了，看见阴灵和蛊虫知道去对付，而面对僵尸却傻乎乎地不知道行动。不过这样也好，它要是真的冲上去估计还不够对方塞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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