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能撒完气？”

“你既然问我，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http://www.qiweishuwu.com/199332/”

顾幼认真地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等你们全都断气的时候，我的气也会跟着一起消。”

季沉的唇动了动，顾幼先他说了话，“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教育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告诉你们，你们欠我的，就算再赔我一条命都还不起。”

他转身离开时的决绝，像是与过往的一切全部切断。

冬日最美的霜花，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潇洒。

它美就美在，无怨无悔地爱过这个世界，即使消失的时候狼狈不堪。

顾幼承认他曾经爱季沉爱得无法自拔，他并不后悔。

至少季沉曾经给了他光，带给了他希望。

在那些不知道多少个难熬的夜晚，只要一想起季沉，他就能熬下去，并且愉快度过。

爱情是顾幼人生里的意料之外。

季沉也是。

爱着季沉的时候，他可以为对方付出所有，决定不爱的时候，顾幼希望自己也能果断离开。

经过这么多事情，顾幼才终于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自己好像和季沉真的不合适。

就像是磁场的南北极，总是相斥。

他无法靠近季沉的心，即使那人曾对自己说过，“我也喜欢你。”

自己早就该知道，那是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玩笑。

可顾幼内心却在那时候当真了。

他喜欢了顾随安那么久那么久，又认真对待了他那么久，怎么会突然喜欢自己呢。

季沉对爱很笨拙，他发觉自己喜欢顾随安的时候就已经用尽所有心思了。

顾幼想，那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东西。

季沉又很奇怪，顾幼想不通，这辈子没有八字冲喜的束缚，他为什么会和自己结婚。

顾幼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气季沉了。

顾幼更气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会干这种幼稚的蠢事。

有时候，他只是想不透。

他一点也不稳重，一点也不大方，生气的时候控制不住情绪，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

顾永旭捡起被顾幼扔在地上的书，正准备追出去，季沉却伸手抢了过去。

“你这人……”

他沉着的嗓音迟钝片刻，又很快止住，在面对顾幼的事情时，他最近多多少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顾永旭往边上的顾随安身上瞧了眼，而后才大踏步跟着出去。

季沉的目光变得不再从容。

他手里拿着封面略微潮湿的课本追上顾幼，却一言不发。

他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和顾幼开口，面色凝重。

季沉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皮肉上的疼痛瞬间清明了不少。

他终于开口，“幼幼。”

“你刚才……”确实做得不对。

季沉抿了抿唇，这句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做事之前考虑一下后果。”

“顾随安他本来就是受害者，他完全可以拿这件事做……”

顾幼停下脚步，站在顾家大门口。

季沉以为他又因为受了委屈想哭，没想到顾幼转头，冷静问他，“你想和我离婚吗？”

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季沉湿了的那片衣领心口发凉。

顾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笑道，“我猜你会说，你不会和我离婚。”

“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顾幼看见他眼神里流露出的不自然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顾幼自问自答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顾幼这句话让季沉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为什么顾幼会说从来没有这四个字。

一联想到顾幼那天晚上在梦里呓语的那句“我要和你离婚”，还有顾幼时常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季沉看向顾幼，拿着课本的指尖颤抖。

他甚至怀疑，顾幼和自己一样，是……

不过，还不确定。

季沉在这种情况略微有些紧张，面前这个顾幼，让他感到焦虑，让他陌生。

“幼幼……”

季沉行至他的身侧，忽觉四周的空气都狭隘了。

他伸手扣住顾幼的手，心尖那抹凉意更甚。

顾幼烦躁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季沉却越抓越紧。

他觉得自己要是现在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幼幼。”

“别生气了。”

他不知道顾随安那句话为什么会让顾幼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对顾幼处于顾家的地位并不是很了解。

无法共情。

但仔细一想，顾幼应该对于顾炎彬其他儿女的存在心存芥蒂。

顾随安说的话，确实好像往顾幼伤口上撒盐。

顾随安变了，好像变得尖酸刻薄了些。

以前他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最近他变了许多。

顾幼的性子又更为敏感。

只当顾随安那会儿说那些小事以前都是自己帮他做的，季沉才忽然意识到，可能有些事他自己做的时候都没想到。

兴许在顾幼眼里，自己这种做法好像不能被他接受，即使自己一直在说，顾随安只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顾幼不相信。

在赵阳平出现的时候，季沉就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了顾随安许久，那份心底里的悸动其实他自己也很模糊。

可是顾幼对于自己来说，却是真的不一样的。

他不想看见顾幼生气，也不想看见他这种强装冷静的样子。

就算是往日那样对自己大吼大叫也好，委屈地瘪嘴软软地哭也好。

唯独这样的顾幼，让季沉的情绪在刹那间紊乱。

季沉每次都想更靠近顾幼一点，只是每次好像都弄砸了。

他本来就事论事的态度，在顾幼面前稍微软化了一些。

季沉低头对他说，“你不喜欢我和他离得太近，我以后离他远一些。”

身旁的人没有发出声响，季沉发觉自己的话语太生硬，又加了两个委婉的字，“好吗？”

顾幼听见他这么说。

他看似温柔体贴的话语让顾幼怔了怔。

顾幼不是没有听过季沉对自己这样若有似无的温柔，只是他的这句话有问题。

顾幼反问他，“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和他太亲近？”

“看来你不是不懂，你只是装作自己不懂。”

“你可以一直装下去，没有人会说你什么。”顾幼看着季沉紧握着自己的手，嘲讽地笑了一声，“现在是什么让你装不下去了？”

顾幼这样咬文嚼字的抬杠，让季沉有一点点不自在。

他哪里是装作不懂。

他之前，是真的没有想明白。

季沉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的手越握越紧。

心里的那份不安也越扩越大。

“放开。”顾幼冷声道，“别逼我更讨厌你。”

季沉紧绷着下颌，看起来是真的为难了。

顾幼没有仔细去看他，所以没有发现。

他此刻要是看见季沉脸上的表情，肯定会大吃一惊。

季沉神色纠结了一会儿，握着顾幼的手慢慢松开。

顾幼从他手里抽离，夺过他手里的课本，大步往外走，“你要是一直站在顾随安那边，你就坚定一点，不要给他站完，又过来说两句好听的话哄我。”

“太迟了，季沉。”

顾幼坐上司机开来的车子，顾永旭正好也从里头出来。

经过季沉身旁时，顾永旭深沉的目光轻飘飘的从他身上扫过。

“蠢货。”顾永旭目光直视前方，这两个字眼却是落在了季沉身上。

他打开车门坐在了顾幼身旁，用心疼地眼神看着顾幼，叫了他一句，“幼哥哥，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顾幼想了想，还是不想给顾永旭脸色看，“我不仅没生气，我还想得特别通透。”

“咦？”

顾幼笑，“我真的累了。”

“有旭旭在，旭旭会心疼幼哥哥的。”顾永旭抱住顾幼，蹭了蹭他的脸颊，“旭旭会保护哥哥，爱哥哥一辈子。”

顾幼并没有对顾永旭这个示好的动作有任何不适，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车子在顾幼的校门口停下。

顾永旭伸出脑袋向顾幼招了招手，依依不舍的样子被司机彪悍的车技带走了。

顾幼进了校园，还没走上几步，就看见戚风从远处的拐角走来。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自己学校不待，偏偏要跑老远来这边。

两人越走越近，戚风一手插在口袋里，与顾幼匆匆一瞥，就擦肩而过。

顾幼见他不理自己，还奇怪了，他停下来转身看见戚风露出来的后颈带着一大块淤痕，想不通究竟谁有这个本事，能给戚风一闷棍。

顾幼没想那么多，反正这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上课铃已经响起，顾幼快步朝自己要上课的教学楼走去。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他第一次想要好好上课，老天爷却不遂他的愿。

伴随着上课铃响起的，还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陌生来电他向来不喜欢接，看见手机号是同一个地区，顾幼又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他没有先开口，对方也无言。

顾幼刚想把电话挂掉，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杂音，紧接着，那道曾经在自己耳边响起过无数遍的声音忽的在耳边温柔地炸开。

“喂？是顾幼吗？”

顾幼的脚步停顿在校园的石子路上，脚上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硌得人脚心发麻。

顾幼说出口的话，是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喑哑，“白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