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阿姨没拦着，黄涵一走，立即把注意力落到我身上，“你也是警察？”

    我笑着摇头，“不，我是律师。http://www.bofanwenxuan.com/1453/1453056/”

    姚阿姨好像找到了情绪的寄托，把我当成了倾诉的对象，“你说好好的房子，一下子变成了凶宅，这可怎么住人？你既然是律师，那我问问你，我可以向原业主索要精神赔偿吗？”

    “其实这种因购买到发生过非正常死亡事件的住宅引起的法律纠纷并不少见，虽然我国法律法规没有对这类凶宅进行明确的定义，但是根据公序良俗原则和忠诚义务原则，出卖方应把房屋的情况主动告诉给买房者。当然，这种刻意隐瞒的凶杀案，房主作为嫌疑人，他是不可能实情相告。”

    “那我就吃了这个亏？”姚阿姨不甘心地皱起眉头。

    “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凶宅，可以以卖房者违背了诚实信用原则的理由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撤销房屋买卖合同或申请赔偿。”

    “哎，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满心欢喜以为买了一栋好房子养老，谁知道是凶宅，这么不吉利。”

    “姚阿姨，您也别太往心里去，就说您这五年来，在这栋房子里住的还顺心吗？”

    “顺心是顺心，可现在知道死过人，心里就瘆得慌，觉得膈应。”姚阿姨拍着胸口，眼睛都不敢往屋里看。

    说实话，遇到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人家。民间习俗，凶宅总是被认为不吉利的。

    “哎，我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去女儿家住吧。”姚阿姨颇为无奈，唉声叹气地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路过窗户时，她下意识地往后院瞥了眼，又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一张脸铁青，让人看着都心疼。

    “宋律师，你来一下。”黄涵站在后院门口喊我过去。

    短短时间内，后院的石榴树下就挖出一个大土坑。叶伟豪被两名警察挽住双臂，站在土坑旁指认拍照。

    我没走近看，隔着些许距离，看不清楚地坑里的情况。

    黄涵脸色不太好，双眉紧皱，走到台阶上猛抽烟，眼睛瞪着叶伟豪的方向，他咬牙切齿地说：“心太狠了，孩子都是无辜的，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一个人毒辣的程度，真是我们这些常人无法想象的。”我把视线从地坑收回，望向高远的天空。

    真相终于大白，只愿无辜的两个孩子安息。

    清风一吹，黄涵吐出的烟雾扑到我脸上，作为一个常年的吸烟者，我竟被呛得流眼泪。不过这也刚好提醒了我，我跟他的赌注该是兑现的时候。

    我伸手夺过他手指间夹着的半截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尖捻灭。

    黄涵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赢了，你戒烟。”我提醒他。

    他这才恍然大悟，拍着大脑后悔地说：“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跟你打这个赌。”

    “现在后悔来不及。”

    “宋律师，戒烟要一步一步来，一下子就戒掉，太为难我了吧。”黄涵苦着脸，孩子气地抓头发。

    原则上的事情，我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打赌就是打赌，赢了就是赢了。

    况且黄涵抽烟太猛，出于对他健康的考虑，这个坏人我决定坚持当下去。

    黄涵没辙，只好硬着头皮，愿赌服输。

    我提前离开了案发现场，开车到半路上，临时决定回事务所一趟。

    周佳琪估计是从玻璃上看到我过来，一进门，她就站在办公桌前冲我笑。

    我对她的笑容无感，甚至在看见那张脸时，胳膊上的汗毛都不觉竖了起来。

    “宋律师。”周佳琪主动迎上来跟我打招呼。

    我客套地点下头，然后直接进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下，周佳琪就端着咖啡敲门。

    我不过是抬头看了下她，她就错误地以为是我允许她进来。

    “宋律师，您的咖啡。”周佳琪把咖啡放到我办公桌上。

    “谢谢。”我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同时也希望她能识趣点，自觉出去。

    “宋律师，您最近接什么案子没有？”她兴趣很高地问。

    我把手头的资料装进文件夹里，拉开椅子坐下。望着周佳琪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想，她一定笃定我会告诉她什么。

    实际上，我什么话也不想跟她说。

    不过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我不得不提醒她，“周佳琪，以后要是有人到事务所找我，麻烦你事先给我打个电话，不要把我家庭地址透露出去，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家庭地址的？”

    周佳琪才来事务所一个多月，而我也很少跟她沟通交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捞到我家地址的？

    周佳琪对我的警告不以为然，“哦，这个啊，田文惠告诉我的。”

    “听清楚了吧，不要把我家的地址透露给外人，工作的事情就在事务所解决。有人来找我，事先打电话。”

    “知道了。”

    听周佳琪的语气，她好像还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没过一会，她整个人几乎都伏在桌上，神秘兮兮地问我，“宋律师，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僵了下，没意会到她的意思。

    她挑眉说：“不然……您怎么这么害怕家庭地址被人知道？一定是得罪什么人，怕被报复对不对？”

    平时看周佳琪，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没想到情商这么低。

    “我们做律师这一行，因为工作原因，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你既然选择从事这一行的工作，不会不知道吧？”

    周佳琪尴尬地笑了笑，把额头的碎发拢到耳后，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宋律师，我真没想那么多。是我太大意了，请您原谅。”

    “行了，下不为例。”我也没想让人家女孩子难堪，只要不是故意，我可以做到既往不咎。

    我发现周佳琪还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纳闷地问：“你还有事？”

    周佳琪拉出桌子底下的椅子，坐到我跟前，“宋律师，您还没告诉我，最近有没有接什么案子？”

    我苦笑，回答：“我要是接了什么案子，肯定会在事务所走合同，你没看到，我最近很少来事务所吗？”

    周佳琪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我以为她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可以出去了吧，不曾想她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睁大两只眼睛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