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体貌特征记得吗？”黄涵把跟前的水杯移到桌子的一侧，拿出纸笔准备记下。http://m.kaiyiwenxue.com/bid/1295601/

    韩咏媞昂头望着窗外，大概是刻画出了那人的体貌特征，她告诉我们：“有些偏胖，就是现在公司老总常见的那种体型，长相一般，你要我具体形容我也形容不出来。比较明显的是，他印堂有颗痣，芝麻粒大小。”

    “公司名字你总该知道吧？”黄涵用笔头轻轻叩响桌面。

    韩咏媞一脸茫然地摇头。

    黄涵拍额，有些无语。

    在我跟韩咏媞说话的时候，黄涵的手机响了，他没有避开我们，直接接起电话。我发现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讲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挂了手机，然后扭头对我说：“宋律师，走吧。”

    前台买完单从咖啡厅出来，我看着黄涵一脸严肃，纳闷地问：“什么情况？”

    “刚刚接到消息，东郊一处建筑工地挖出了三具骸骨，警方排除古墓葬的可能性。”黄涵把车钥匙抛给我，自觉坐进副驾驶室。

    我开车往东郊赶，到达目的地时，我看到那个叫钱宝宝的小姑娘一瘸一拐地挤在人群中。

    黄涵破案心切，车一停就冲了出去，拨开人群跨过醒目的警戒线，直奔案发现场。

    我下车，悄然无声地走到钱宝宝身后，这丫头人不大力气倒不小，频频推开挡在跟前的人，一个劲地往前冲。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爱凑热闹的。

    小丫头终于冲到最前边，双手紧张地握着警戒线，眼巴巴地望着前方的地基坑，对我的存在没有丝毫察觉。

    几名警员站成一圈，探头往地基坑里望去。

    由于视线受到限制，坑里的情况我不得而知。不过身旁这个小丫头的奇怪反应，成功吸引我的注意。

    她总是表现得跟其他看客不同，肢体反应出来的紧张情绪，会让人误以为发生的案件跟她有着莫大的关联。

    隔着稍微的距离，我隐约听到法医的汇报：

    “尸体已经白骨化，三名死者死亡时间一致，应该在5年前，死亡原因……”

    钱宝宝的眼泪无声落下，她转身离开人群，走到不远处的水泥台上抱膝蜷坐。

    我跟过去，坐到距离她一米远的位置，默默关注着这个小姑娘。

    她抹去眼泪，抬头望向天空，眼角的光从我身上一闪而过，又陡然折了回来。

    “是你。”

    “对，是我。”我的存在似乎让她感到很惊讶。

    “你跟踪我？”她从水泥台上爬起来，语气中带着很大的不愉快。

    “你误会了，我没有跟踪你。我跟黄警官一起过来的，这不正巧碰见你了。”我不紧不慢地解释。

    钱宝宝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我用下巴指了指水泥台，示意她坐下。等她确实坐下后，我问：“你多大了？”

    她脸上稚气未脱，我估摸着应该十七八岁的样子。

    “18。”因为哭过，她说话时的声音显得不太自然。

    我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在面对这种凶案场景时，她表现得跟常人不同。

    “跟我说实话，你在香驼湖看到了什么？”

    “跟你们看到的一样啊。”

    “为什么在面对死者遗体的时候，你会自责？”

    “我没有自责啊。我……我就是害怕而已，我还从来没见过死人，平生头一次呢。”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往前冲？你小小年纪，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强烈凑热闹的习惯吧？”

    “我想学柯南，不行啊？”钱宝宝嘴一撇，跟刚才悲伤的样子判若两人。

    黄涵说得没错，这姑娘果然嘴硬得很。

    “既然你想学柯南，那你倒是说说看，米美丽究竟是怎么死的？”

    “淹死的呗。”钱宝宝脱口而出。

    我被她的回答呛得哭笑不得，挑眉问：“是自杀？”

    钱宝宝眼神放空，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相信警察？”我很奇怪。

    这个姑娘骨子里的倔强是天生的，可执拗多疑像是后期形成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相信警察了？”

    “我用两只眼睛看的。”这是我母亲的口头禅，今天刚好借用一下。

    钱宝宝朝天翻眼皮，对我的话表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

    “米美丽不是自杀，对不对？”

    她张了张嘴，有话还是没说出来。

    为了撬开这姑娘的嘴巴，让她说实话，我循序渐进，态度真诚，我需要卸下她的防备，取得她的信任。

    “米美丽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她的丈夫答应跟她离婚，一个准备迎接美好新生活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自杀？”

    “那个女人眼拙……”

    关键时刻，黄涵的出现让钱宝宝好不容易张开的嘴巴像河蚌一样闭上了。

    黄涵好像还没意识到，看着小丫头皱眉说：“怎么又是你？”

    钱宝宝将脸偏向一边，当做没听见。

    黄涵没理她，走过来跟我说话：“三具遗骸，年纪最大的60岁，女性，另外一男一女差不多都在35岁左右，初步判断应该是一家人。”

    “身高多少？”钱宝宝突然插嘴。

    黄涵惊讶，“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宝宝没管黄涵的态度，继续问：“根据骸骨是可以判断身高的，对不对？”

    黄涵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了句：“怎么到哪都有她？”

    钱宝宝眉头一皱，我以为她会一语怼过来，出乎所料的是，她三两步地走到黄涵跟前，一把握住他两边的手臂，认真而迫切地问：“告诉我，死者生前身高多少，穿什么衣服……”

    黄涵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如实回答：“年龄最大的那具骸骨生前身高应该在155公分左右，另外一具年轻女性的身高大概在165公分，男性身高在175到180公分之间。至于死者身上的衣物……喂，小丫头，你问这些干嘛？”

    “求你告诉我。”钱宝宝眼眶通红。

    我跟黄涵都没想到这丫头还有服软的时候，眼看就要哭鼻子，黄涵心一软，告诉她：“四五年时间，好在衣物还没腐烂，两名女性，年纪大的那位穿的是老款的旗袍，年轻女性穿的是连衣裙，男性上身穿衬衣，下身是一条西裤，衣服质地都非常不错，推测他们当时的生活应该在中上等水平。”

    “还有呢？”钱宝宝问。

    “你还想了解什么？”黄涵越发觉得奇怪。

    “不是三具，还有……还有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