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紧不慢，苦口婆心地说：“汤佳佳，我们是律师，一名合格的律师，是不会给自己的当事人未审先判的。http://www.gudengge.com/7326720/我们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保护当事人的权益。”

    “哦。”汤佳佳低头掐着手指甲。

    我的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

    我算了下，还有几个月，她跟我们事务所签订的合同就要到期了，一旦从丰正走出去，她便可以独立办案。

    “汤佳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汤佳佳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充满迷茫。

    “就在对面那条街上，曾经有位很出名的律师。”

    “你想说的是汪景仁律师吧。”

    “既然你听过汪律师的故事，应该有所顿悟。”

    “顿悟？”她居然捧腹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我有些许的尴尬。

    “你笑什么？”我问。

    “我觉得你这个词用得不对，师父。”

    “哪里不对了？”我感到莫名其妙。

    汤佳佳好像懒得解释，我都怀疑她压根没听过汪律师的故事，决定与她细说一遍。

    就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曾经有一家经营了十多年的律师事务所，注册法人叫汪景仁，是一位有着三十年刑辩经验的老律师。他在退休之前接了职业生涯中最后一个案子，开庭前一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燃烧了整个事务所，汪律师为了那份他辛苦收集的证据材料，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熊熊大火中，用生命保护了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我们律师，在忠于宪法和法律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同时，也要诚实守信勤勉尽责，尽职尽责地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

    “师父。”汤佳佳惭愧地说：“我懂了。”

    我轻轻一拍汤佳佳的肩膀，“明白就好。汪老律师为了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他尽责尽职，虽然最后死在大火里，但他用生命保护的证据最终还了当事人清白，这恐怕是他死也不会后悔的事情。”

    南方的三四月，是多雨的季节。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弥散着潮湿之气。

    “走，我们去找那位神秘的报警人。”

    汤佳佳变得积极起来，跟着我去了西弦路。

    我们在案发的那栋房子前停下，以顾燕生当时的视角，推测他看到的那盏灯的具体位置。

    “案发仓库是在128号，顾燕生跑出来时，一眼注意到了那盏灯，所以那位神秘报警人应该是住在128号的对面。以我们现在站立的位置，视线范围是123号，125号，127号，129号和131号。”

    “师父，你太厉害了。”汤佳佳朝我竖起大拇指。

    “行动。”我发号施令，现在可不是听奉承话的时候。

    “好嘞。”汤佳佳得令。

    “你负责123号和125号，剩下的交给我。我们要确认清楚案发当晚是谁见过顾燕生，又是不是真如顾燕生所说她打过报警电话。”我边说边朝127号走去。

    见汤佳佳没有回应，我以为她没听见我说话，等我回头找她时，她人就已经站在123号的大门前。

    她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不小：“请问屋里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方便出来一下吗？”

    半晌过后，屋里没有半点回应。汤佳佳抬头望着二楼的阳台，朝我耸肩：“这房子估计没人住，你看，阳台上除了灰尘，啥都没有。”

    我指着她隔壁，示意汤佳佳改换125号那栋。

    125号也没人，汤佳佳像泄了气的皮球：“这里的房子太陈旧了，根本没人住。”

    我不会像汤佳佳那样，碰了钉子就想放弃，我抬起手，轻轻叩响131号的大门。

    说实话，我比汤佳佳走运多了，门一敲，人就来了。

    屋主把门开了小半开，警惕地看着我，语气不是很客气，“你们找谁？”

    “阿姨，您好，我想跟您打听点事，3月20号晚上，大概11点左右的样子，您听见有人敲门吗？”

    “没有。”

    “您这左邻右舍，有没有一位个子很高的女士，大概这么高。”我用手比划了一下1.75米的高度。我1.80米，她也就比我矮五厘米而已，如果穿高跟鞋的话，估计都高过我了。这样身高的女人，应该很容易被人记住，更何况是生活在这一带的人，邻里之间，应该不会陌生。

    “那么高的不认识，倒是有一个……”阿姨往四周一瞧，貌似没找到参照物，所以把视线往我身上瞄，她说，“估计到你鼻子的高度。”

    如果到我鼻子的高度，那对方应该在一米七左右。顾燕生说报警人跟他一样高，其实根据高低所站的角度、灯光效果以及当时的背景，出现视觉上的误差也很正常。

    “阿姨，请问她住多少号？”

    阿姨指着对面126号说：“就那家。房子是她租的，在这里住了两三年，每天很晚才回来。我们也难得碰见她。”

    “请问她叫什么名字？”我看着126号问。

    “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好像姓张。”

    “哪个张？”

    “应该是弓长张吧。”

    “那她现在在家吗？”

    “不在家呢，自这里发生命案后，她就鲜少回来。”

    “您知道她在哪里上班吗？”

    我想这些问题都是我有必要打听清楚的，只是126号并不在案发仓库128号的对面，而是隔壁，跟顾燕生交代的有所差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去见一见126号的租客。

    “好像就在附近上班，那地叫……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天上人间，这邻里之间有人见过她在那里进进出出。”

    “天上人间？”我听着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具体位置。

    “她好像是做那种工作的。”

    阿姨的声音听着阴阳怪气的，尤其说最后那句话时，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异。好像不用她说得很直白，我就能懂似的。

    她恐怕以为，是个男人都会对那种职业的女性有着特殊的敏感度。

    我赶紧偏过脸去把汤佳佳喊过来。

    阿姨看着汤佳佳，估计是被她热情乖巧的小模样感染到了，那种怪异的眼神也不再专注到我身上，“那姑娘好像是在天上人间上班，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看。”阿姨告诉汤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