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监控可以看到，妖磐是在那桌年轻男女来了之后没多久过来的，他进来后，一个人进了包间，规规矩矩点了一碗打卤面，一份酱牛肉，直到赵鹤进来，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http://m.gudengge.com/1786880/

    赵鹤坐下后，那桌男女喝多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引来妖磐的不满，包间里妖磐高声怒骂那桌聒噪的客人，然后，桌上几名年轻男人抄起酒瓶，堵在包间门口，再然后，其中两人的酒瓶敲在妖磐脑袋上，赵鹤出面表明身份，妖磐发难，迅速出手，一拳打死第一个用酒瓶敲他的男子，赵鹤及时开枪，救下第二个作死的男子，并疏散群众，店里的客人、工作人员争先恐后逃走。

    再然后，妖磐跟赵鹤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赵鹤拦住他的去路，不让他走，警方、唐尸陀都能理解赵鹤的行为——不能让极度危险的妖磐离开这里。

    赵鹤开枪射击妖磐，枪枪射在眉心，开了那么多枪，却始终没能给妖磐造成实质性伤害，子弹只是在他头上擦出一阵火星子，并让他的眉心变得有些红肿，连皮肉都没破开。

    之后，赵鹤打完了子弹，抽出警棍继续抽打妖磐，妖磐只是嚣张地看着赵鹤，任凭警棍抽打在他身上，直到警棍抽断，赵鹤拿起餐椅抡在妖磐身上，餐椅断了，赵鹤拿起碗盘拍在妖磐身上，碗盘碎裂，赵鹤的双手也被碎渣划破，他没有停手，拿起一个个酒瓶，继续攻击妖磐……

    最终，赵鹤的疯狂攻击，只换来自己的遍体鳞伤，他身上有多处伤口，血流如注，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坚毅，眼中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勇气，待到手里能使用的一切的武器全都用完，赵鹤扑向妖磐，张开嘴狠狠咬在妖磐脖子上，依旧没给妖磐造成伤害，反而把自己的牙硌掉了，赵鹤唇齿之间全是血。

    赵鹤似是累了，终于瘫软在地上，妖磐这才继续往店外走，赵鹤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抱住妖磐粗壮有力的腿，阻止妖磐离开。

    妖磐出手了，只一拳，就把赵鹤的脑袋砸扁，颅骨尽碎，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他的双手却保持着临死前的动作，还是死死抱着妖磐的腿。

    妖磐挥起硕大的铁拳，一拳一拳捶打在赵鹤毫无知觉的尸体上，直至把赵鹤砸成一堆肉泥……

    最后，妖磐猛一甩腿，如同烂泥的赵鹤飞出去很远，摔在地上，支离破碎，妖磐离去。

    这场战斗，既不精彩也不激烈，前半段，是赵鹤疯狂攻击妖磐，妖磐没还手，也没受伤，赵鹤自己却体无完肤；后半段，妖磐只用了一拳，就剥夺了赵鹤的生命，而后他开始粗暴、狠毒地鞭尸，直到把赵鹤砸成一堆烂肉，甩开后，妖磐从容离去。

    “老彭，给我来根烟。”看完监控后，唐尸陀低声说，老彭连忙给他递上香烟。

    “咳……”唐尸陀才抽了一口，就呛得涕泗横流。

    “通知家属了吗？”老彭询问道。

    “嗯，刚打电话给小赵的母亲了。”一名警员回应道。

    老彭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又问道：“老太太的情绪怎么样？”

    “老太太的反应很平静……”警员说着，自己却两眼一红，失声痛哭。

    “哭什么，让你出警是让你特么来哭哭啼啼的吗，没用！”老彭忍不住骂道，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而后，老彭强忍着失去战友的悲痛，组织人手开始勘查现场，调查妖磐的去向。

    没过多久，叶皋等人终于姗姗来迟，看到惨烈的现场后，叶皋下意识将阿离护在身后，却发现，阿离没有最初去大壮家目睹现场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阿离别怕，爹爹在。”叶皋安慰道。

    “小赵……爹，阿离记得他。”阿离低声说。

    叶皋他们刚用灵力化解掉体内的酒精，此时一个个目眦欲裂，对警员赵鹤的遭遇感到同情、愤慨，看过监控后，叶皋不禁叹息道：“赵鹤是个好警察，可是他遇到的却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

    叶皋、老彭等人来到店门外，全都闷着头抽烟，阿离默默望着店里店外两具尸体，若有所思，风北水则在重复查看店里的监控，平时不抽烟的唐尸陀、四郎，也各自抽起烟来，气氛凝重。

    “从监控来看，一开始妖磐并没打算为难赵鹤，他的目标是用酒瓶子敲他脑袋的男子。”沉默了好一阵子，无尘子才开口道。

    “嗯，赵鹤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别人……其实说起来，如果那桌人没趁着酒劲儿乱来的话，妖磐很可能会在吃完饭后，就自行离去。”叶皋回应道，对那两名自讨苦吃的男子充满厌恶，二人非得逞能，结果第一个动手的，直接把自己作死，第二个仓皇逃离，还连累了优秀的警员赵鹤。

    “小赵是警察，遇到这种情况，理所当然需要挺身而出，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得对得起身上的警徽，随时做好为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而牺牲的准备……可是，他才二十来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老彭说着说着，不禁哽咽了，赵鹤入职以来，兢兢业业表现优异，警局上下都对他很是欣赏，然而现在，这颗冉冉升起的警界新星，就这样陨落。

    赵鹤的命是命，那名醉酒男子的命也是命，赵鹤用自己这条命，换回那男子的命，这样的举动，无法用数学公式来衡量是不是划算，也不能说是否理智，只能说，赵鹤的做法，对得起他的身份。

    “你们过来看看。”店里传来风北水的呼喊，众人重新回到店里，监控前，风北水再次播放监控。

    通过这次的慢放，以及风北水的提示，众人渐渐看出异常。

    监控视频中，妖磐虐杀赵鹤、甩开赵鹤的尸体后，离开店子之际，步伐有些轻浮，似是受伤了。

    之前他们查看监控，只以为妖磐毫发无损，但经过风北水的多次查看后发现，妖磐并不是一点伤都没受。

    “赵鹤的子弹，几乎全都射在妖磐眉心，之后用警棍、酒瓶等东西攻击妖磐的时候，几乎都打在妖磐的大脑袋上，妖磐受伤了，但伤势并不严重，换言之，反复集中力量击打妖磐身上某一部位的法子，能够给妖磐造成伤害。”唐尸陀分析道。

    叶皋等人点头附和，赵鹤是用自己的牺牲，找出了妖磐的一个弱点。此前，唐尸陀的地瞳剑、四郎的常青刀，都没有给妖磐造成伤害，连唐尸陀都不禁怀疑，防御力极强的妖磐是坚不可摧的，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了，如果按照赵鹤的方式，连续集中力量击打妖磐身体同一部位，就能伤到他。

    得出这样的结论，却牺牲掉赵鹤，这份代价实在过于沉重。

    ……

    妖磐回到摧植会在燕云的据点，昏暗的房间里，宫千野正在闭目养神。

    “我回来了。”妖磐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如以往那样响亮，眉心处依旧红肿得厉害。

    宫千野睁开眼，看着妖磐，有些疑惑地说：“你受伤了？”

    妖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回应道：“一点小伤，不影响。”

    宫千野点点头，感觉这一刻的妖磐，跟平时不大一样，似乎，妖磐的情绪很低落……

    “你没事吧？”宫千野不解地问，心说这个大傻逼是不是被首脑责骂，才闷闷不乐？

    “老宫……”妖磐犹豫片刻，才继续说，“你们人类的七情六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搞不明白？”

    “什么？”宫千野更加疑惑，还以为妖磐是看上谁家姑娘、春心萌动。

    “唉，我跟你说不大清楚。这么说吧，刚刚我宰了个人，就是上次在东郊，我操控楼妖的时候，那个有两下子的小警员，叫什么赵鹤来着。”妖磐说。

    “他能伤到你？不是吧？”宫千野问。

    “是他伤的，我没还手，等他打累了，我才把他宰了，跟以前对付那些家伙的时候，没多少区别。可是，我杀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你知道吧，以前我杀人的时候，会感到很愉快，当初你我联手杀死柳生信纲、刀疤杜的时候是如此，前些天杀死元阳子的时候，也是如此，为什么这一次，我高兴不起来？”妖磐的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虐杀赵鹤后，没有丝毫的快感。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太弱了？”宫千野丝毫没能领会妖磐的想法。

    妖磐摇摇头道：“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儿或者小孩，都觉得很开心，唯独这一次，我一点都不开心。为什么啊，明明是他拦我去路、打伤我在先，我杀了他，却不快乐……”妖磐努力思索着，但却想不明白。

    “负罪感？你杀了赵鹤，有心理压力？”宫千野试探着问，上次与周万城一战的时候，他被周万城射中很多枪，灵力子弹造成的伤害，依旧没能复原，因此，这段时间他对妖磐的态度很是恭敬，才会认真聆听妖磐说的话。

    “不知道，我以为只有人类才会有负罪感，或者你说的心理压力，现在看来，我好像也有一点。”妖磐的表情更加茫然，本以为自己不会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现在却感觉，自己有些失落，就像多年之前，主人因为他进步缓慢而责怪他的时候。

    宫千野认真点了点头，当作回应，心中却在想：这个杀人如麻的大傻逼，搁这儿装啥玩意儿？

    “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的感受……咱们不一样。”妖磐喃喃说道，眼中一阵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