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个急刹车，把打表器点亮：“到了。http://m.ruxueshu.com/1563053/”

高嘉措的话像一个快要燃尽的烟蒂，被狠狠捻灭在烟灰中。

高嘉措掏出一张红色的塞给司机：“不用找了，谢谢您。”

唐介熙关上车门，一扭头就看到高嘉措摇摇晃晃地往里走。

“我背你。”唐介熙拉住高嘉措。

高嘉措推开唐介熙：“我没事。”

唐介熙紧紧抓着高嘉措不放手，执拗地将高嘉措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住高嘉措。

“别逞强了，总是让你照顾我，也给个机会让我回报你一下。”

“你确定是回报？”高嘉措皱眉。

唐介熙架着高嘉措走进电梯：“确定，我是不会趁人之危的。”

高嘉措摇了摇头：“你不会趁人之危，但是你会趁热打铁。”

唐介熙笑而不语，刷开房门之后就带着高嘉措双双摔进沙发。

高嘉措的醉意没有之前这么浓烈了，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但是思绪还是没有控制地来回逃窜。

“大叔，其实两年前你就注意着我了对吗？”

隐约中唐介熙的声音响在耳边，高嘉措猛地睁开轻闭的双眼。

“两年前你主演的《可以》，电视上广播里都有在推广，想不知道都难吧。”高嘉措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那你为什么会唱《可以》？”

“之前听到片尾曲的时候觉得还不错，研究研究。”

唐介熙眯起眼睛：“当时这首歌署名是我，但是作词曲的另有他人。”

高嘉措觉得有点渴，又喝了一口水：“竟然还有这种黑幕，不过和我这个闲散人士说真的好吗？”

“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高嘉措面露疑惑：“装什么？”

“当时我得到了《可以》的demo，除了我和夏姐没有人听过，而我录制时其中一个转音处理怎么都唱不好，所以就放弃了那个转音。”

唐介熙目光灼灼紧盯着高嘉措。

高嘉措心如擂鼓，手不自觉抓紧杯壁。

唐介熙一呼一吸才开口：“对外发布的版本中根本就没有那个转音，可是刚刚你唱的时候，完美地唱出了那个转音。”

高嘉措深深呼吸了一下，心里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唐介熙苦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吗？”

“你的音色太特别，微微沙哑中却满满都是柔软的感情，像是连绵不绝的又像是从未有过关联，像是优柔寡断又像是自由洒脱。”

高嘉措耳尖微微发烫，轻轻道：“别说了。”

唐介熙把自己嵌在沙发中，也不管高嘉措的抗议，兀自说着。

“那首demo自从我拿到手后，没日没夜地听，即使我已经不用听都能熟练地唱出来，还是要反复听，好像只有听着才能安心。”

“别再说了。”

唐介熙仿佛没听到：“当我得知署名是我的时候我很震惊，同时又觉得有些愤怒，感觉自己像是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你的。”

“唐介熙！”高嘉措手里的水杯放到茶几上不慎倒了下去，水顺着茶几流到地毯上。

“高嘉措。”唐介熙看向双目微红的高嘉措，“你还要装聋作哑吗？”

“装聋作哑又怎么样，不关你的事！”高嘉措顾虑的太多，一时间也搞不清到底为了掩盖什么，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愤怒。

高嘉措深知在头脑混乱的时候说多错多，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间。

高嘉措起身要离开，唐介熙迅速抓住高嘉措的手腕，死死拉住。

“你在意我，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唐介熙的眼眶也微微发红起来。

“喜欢你的是我，关你什么事？”

高嘉措的理智赶不上意识的速度，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奋力挣开被抓住的手腕，向卧室走去。

唐介熙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追了上去，在高嘉措关上房门之前顺利的从门缝溜了进去。

“你出去！”高嘉措眼看着唐介熙溜进来，打开门请他出去。

唐介熙冷着脸：“我不。”

高嘉措将扒在门上的唐介熙从门上揭下，不停往外推。

唐介熙被高嘉措即将推出房门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以后要好好锻炼，认真举铁。

唐介熙眼看就要被完全被推出来了，心下焦急，双手开始挣扎着乱抓。

直到唐介熙右手臂撞到了门框上才打破了这场闹剧。

“好疼。”唐介熙捂住已经没有石膏保护的那只手弯下了腰。

高嘉措也弯下腰：“磕伤了没，我带你去医院……”

唐介熙忽然扑向高嘉措，等到高嘉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头脑昏昏地被唐介熙压在床上。

唐介熙笑着趴在高嘉措身上：“还是这么心软。”

高嘉措好像是被骗多了已经习惯了，只是淡淡问道：“手没事吧。”

唐介熙一愣，侧过身躺在高嘉措身旁：“有点疼但是没牵扯到旧伤。”

高嘉措也没有再轰唐介熙，像是被抽筋拆骨了一样躺在床上，轻闭双目。

唐介熙虽逼得高嘉措承认了喜欢自己，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高嘉措身上似乎背负了很多唐介熙看不到的负担。

“其实我早就对你承认过了。”高嘉措淡淡道。

唐介熙在记忆力搜寻，一抹鲜红闪过脑海。

“雪山小镇的情人节吗？”唐介熙笑道，“那可不算，感觉你想是赶鸭子上架才这么说的。”

高嘉措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唐介熙喃喃自语：“刚认识你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

“当时就觉得你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实在是太想把你骗到手了。”

“后来不知不觉骗着骗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猜应该是你先喜欢我的，也许两年前就开始了？”

“不过不管谁先谁后，上面的只能是我。”

唐介熙侧过身看向高嘉措，却发现高嘉措已经睡着了。

“怎么你明明承认了我却没那么高兴呢。”

唐介熙把高嘉措的眼镜拿下来放到床头柜上，给高嘉措盖上被子。

微弱短促的声音接连响起，唐介熙在被子下找到从高嘉措口袋里滑出来的手机。

在唐介熙想要放到床头上的时候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一条周夏的消息格外显眼。

【周夏】：你告诉介熙了吗？

“告诉我什么？难不成夏姐都知道了？”

唐介熙笑着看向高嘉措轻声道：“你连夏姐都告诉了就是不告诉我。”

唐介熙想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但是手里的手机却变成了烫手山芋。

“也许高嘉措过了今晚就不承认了呢？装失忆这种事，他这个鹌鹑的性格也不是做不到。”唐介熙喃喃道。

唐介熙拿出自己的手机：“也许大叔和夏姐聊天记录里会有铁证，我先取个证，省的到时候他反悔。”

唐介熙点亮手机屏幕，缓慢输入“5394”，屏幕闪了一下就进入了桌面。

点开周夏的对话框唐介熙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周夏】：今天是你助理合约的最后一天了。

【周夏】：明天我就会对外宣布你作为阮栎文化的艺人正式出道。

【周夏】：你告诉介熙了吗？

唐介熙还沉浸在疑惑和震撼中，周夏的新消息就传来了。

【周夏】：作为朋友，我没办法劝你放弃介熙，但也真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了介熙同意签约。

唐介熙任由屏幕再次熄灭，将手机放回到它应该在的位置。

唐介熙轻轻掩上门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将自己塞进衣柜里关上了柜门，缩在角落闻着樟脑球的味道。

在唐介熙的印象中，奶奶家的衣柜里总是有这个味道，甜的刺鼻。

“你知道吗，这家的奶奶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谁不知道，他在孤儿院克死了一个阿姨，来到唐家一个月又把唐家叔叔阿姨给克死了，是个天煞孤星。”

“什么是天煞孤星？”

“就是……应该就是天杀的该孤独一辈子吧。”

“你懂的可真多。”

“嗐，我也都是听我爸我妈说的。”

“你知道那个天煞孤星叫什么吗？”

“我听唐奶奶喊过，好像是叫介熙。”

“唐介熙？”

“应该是。天煞孤星唐介熙！”

五岁的唐介熙蜷缩在都是樟脑气味的黑暗中，即使隔着厚厚的木板还是能听到从窗户缝隙传进来的话。

一个带着点年迈却很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那几个孩子。

“你们几个娃，谁教你们的？再喊我就替你们老子抽你们。”

唐介熙听得出来那是唐奶奶的声音，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唐奶奶总是温柔的告诉唐介熙，他不是天煞孤星，他也没有克死唐叔叔和唐阿姨，叔叔和阿姨是死于意外的车祸，而那个在孤儿院救过唐介熙的阿姨是唐介熙一辈子的恩人。

唐介熙从来没有摆脱“天煞孤星”这个头衔，尤其是在这个落后迂腐的小镇，但是不想让唐奶奶伤心，还是坚持在泥潭里生活着。

直到唐奶奶失去意识昏倒在大堂中。

看着插着仪器在病房玻璃后面的唐奶奶，唐介熙真的认定自己是一切苦难的源头。

在一个深夜，唐介熙将自己积攒多年但仅仅不足支撑唐奶奶住一周的钱交给了医院，背上一个背包离开了小镇。

“是我害了大叔。”唐介熙缩在黑暗里喃喃道。

唐介熙当初进入娱乐圈虽是无奈之举，但要是给他重来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来。

尽管看似什么都自由却什么都不自由。

唐介熙是不想高嘉措被这样的束缚套上的。

他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