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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还在气头上,连夜下旨罢了黄如炼的官职,虽然他奈何不了裴祎和其他臣子,只能看着心爱的月芝被处死,但黄如炼罪名坐实,他可是有理有据的,黄如炼的父母亲得知消息后,长跪于大殿外求神君明查此事,可在神君那儿,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虽然先前黄如炼的事成了神界的舆论焦点,但今日是神君的喜日,大殿内歌舞升平,臣子们个个喜笑颜开,互相敬酒,裴祎有些疲惫,她坐于一处歇息,眼前人来人往,透过微缝,她看见肖一霆喝得红光满面,仰头大笑。
大家都在笑,可裴祎却笑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直想问肖一霆,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神君,真的有问过她的意思吗?
裴祎观望了一阵,没有见到庄辞翰。崔堇然走过来,坐在裴祎身边,他方才瞧见裴祎自己一人独坐,于是拒绝了所有前来敬酒的人过来陪她。
崔堇然知道裴祎在想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崔堇然喝了酒,手格外地烫,裴祎也牵紧了他,与他相视,她闻到了崔堇然身上的酒醇,道:“你好香。”
崔堇然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他的吻也是烫的,他道:“这酒很烈,你不要多喝。”
裴祎喜欢崔堇然给她的每一个吻,她每一次都会在须臾里贪婪地感受吻的力道和温度。
只要是崔堇然的,她都视若珍宝。
外面人语声急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同僚们一道涌出去。裴祎和崔堇然站在最后,场上一片喧然,大家指着丰露台,交头接耳。
偌大的台面上,一点渺小的红映入眼帘。肖一霆如梦初醒,倏地睁大了眼,剥开人群踉踉跄跄地滚了出去,扯着嗓子道:“晗儿,你这是作甚?”
肖若晗站在上面,泪水花了她的妆容,她从得知婚讯到现在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在家人面前掉一滴泪,现在她终于崩溃了,竟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阳光照在肖若晗白皙的皮肤上,她有些憔悴,她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出门都有人为她撑伞,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畅快地站在烈日之下,一时觉得温暖无比。
所有人都在追逐自己生命中的烈阳,唯独她肖若晗被人困在方寸之地,像个乞丐一样祈求有一缕光能照进她的生命里,为她带来一点生气。
肖一霆急了,他吼道:“你疯了!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犯什么浑!”
肖若晗抽了抽鼻子,她涕泗滂沱,放在以前,她肯定觉得自己丑死了,可现在她只想痛快大哭一场,她哽咽道:“爹,女儿无用。”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只说了这一句话,可肖一霆不会明白自己的女儿心里的苦,他觉得自己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对方,对方应该对他感恩戴德,遵着他的命令,风风光光地嫁给神君。
“我不是你登上权力之巅的工具,你以为你在爱我,可你从未问过我喜欢什么。”
“我受够了。”
肖一霆根本听不进去,他指着那点红,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下来!”
神君立在远处,目睹着眼前这般混乱的场景,怒道:“这肖若晗和她爹一样就是个蠢货!”他偏过头对仆人道:“你快上去让她下来,告诉她,如若违逆不从,孤就斩了他们肖家!”
神君绝不允许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的脸。
热风风干了肖若晗的泪,妆花了一面,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她冷笑一声,道:“今儿你们笑我懦弱也好,脆弱也罢,那都是我。”
她想结束了,眼睛却忍不住在茫茫人海里找寻,庄辞翰愣在那儿,冷静得反常,背着光,他隐约看见肖若晗对他微微一笑。
那是告别。
其实她想趁着此时,对庄辞翰说好好活着的话,却又不想给他太多留恋,让他心痛。
仆人和侍卫刚登上高台,他们原本想将人押下,却不料他们的到来反而成了一道催命符。
肖若晗转过身,背朝下倾斜,在众目睽睽下,溅成了一道红。
露天之下一片尖叫,议论声四起。
侍卫围上来,将人通通逼退,不让他们靠近肖若晗的尸体。肖一霆疯了,在人潮中面红耳赤地大喊着宝贝女儿的名字,可他终究抵不过侍卫的□□,被活活压制住。
庄辞翰受了伤,嘴里吐着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他刚刚奋力跑过去,本想接住肖若晗,却快不过训练有素的侍卫,他被长箭刺穿了身体,他现在很痛,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其实他也不想活了。
他顶着张苍白的脸爬过去,摸到了肖若晗余温尚存的手指,他强忍着痛稍稍使劲,终于把这只手裹进自己的掌心,他从前只敢遥遥望着肖若晗,现在他是将死之人,难得勇敢,却也心满意足,他开心了,觉得人生值了。
他几百年的朝思暮想,只为了这片刻美好。
庄辞翰凑近了些,看到了肖若晗红色的嫁衣上有一点素白,他定睛一看,才认出对方心口上插着自己送她的白玉簪子。
那是肖若晗生前唯一心心念着的东西,她想带着它一起离开。
庄辞翰的眼皮子愈渐沉重,他想睡了,耳边的声音也慢慢消沉下去,他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与肖若晗躺在一起。他面朝蓝天白云,让世间所有的色彩在他的人生缓缓谢幕。
他脑子里想起那个江边漫游的晚上,他和肖若晗一起听到的《梁祝》,以及肖若晗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肖若晗看似绝情,可在那一刻他明白,她的心里有属于他的一寸之地。
因为,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眼神是什么样的,口吻是什么样的。
崔堇然将裴祎揽进怀里,他的手摁着裴祎的脑袋,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裴祎的眼前只有崔堇然,耳边的声音乱糟糟的,惹得她心情有些沉重,她抬手环紧崔堇然的腰。
她心疼了。
裴祎的脆弱不想太多人知道,如果说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看见她的狼狈,她希望那个人是崔堇然。
“堇然,我有点害怕。”裴祎闷声道。
崔堇然俯首吻了她一下,道:“我在。”
“我会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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