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范绥特意唤了位稳妥点的神仆过来给裴祎带路,那神仆在前面举着火把,哔剥声刺穿了这里的一方死寂,裴祎环视着四周,省罪台是经常死人的地方,阴气森森的氛围让人感到不适。看守省罪台的侍卫大多拜高踩低,他们不管那些囚徒昔日何等风光,反正进了省罪台就是半个将死之人,侍卫们平日无聊,就拿关押在这里的人来“消遣时光”。
裴祎一路走着,借着微光,她能看到左右两边的牢房关着囚犯,有些里面躺的是起了尸斑的死人,省罪台里每天都有落魄之人死去,并不能保证尸体都被清理干净。
空气中飘着股尸臭味,关着的人大多还未等到判决书下来,就已经死了,有被饿死的,有发病死的,也有自杀而亡的。在神界,如果关进来的囚徒无权无势,神侍会将他们视为草芥,甚至嘴馋时会偷吃囚徒的饭菜。
裴祎面无表情,省罪台带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容易让她想起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他们二人在狭隘的行道上走了许久,待仆人停下来时,裴祎收回了目光。
“嫂嫂,我们到了。”神仆垂下头,他之前没见过裴祎,也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他年纪小,生怕自己稍有不慎犯错,他听着范绥这么称呼对方,便也随他。
裴祎轻然一笑,她喜欢这个称呼。
卢同阳见裴祎来了,冷哼一声,抬手拉过被子翻身睡了回去,裴祎看不懂卢同阳又在发什么公子哥的疯,她见这牢房里有被子有茶几的,前几日卢父还光临她的寒舍拜访她,给她送了名贵的胭脂水粉还有衣裳,不过这些都被裴祎退回了,她不会和卢家有任何的礼尚往来,免得做事被缚手缚脚。
如此看来,卢父应该是都动用了关系,让省罪台的人好生照顾着他的宝贝儿子。
裴祎点头示意神仆先离开,待人走远了,她道:“我奉命彻查此案。”
卢同阳他知道的,可现在让裴祎看见自己这般落魄,心里不免觉得尴尬。
裴祎问道:“所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卢同阳内心纠结了一阵,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裹着被子坐起来,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几案上那碗喝剩一点的鱼汤,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醒来就看到澹台先生嘴里涌血,然后侍卫莫名其妙地围上来,任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听,直接把我押走了。”
“澹台大人……”裴祎喃喃着,她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
“澹台先生少与人聚会,大人您不知道也正常……”
卢同阳才醒,侍卫就围了上来,倒是可疑,裴祎想着,她又问:“那晚除了你和澹台之外,周围可还有什么人?”
“额……”卢同阳回忆了一下,道:“那时候有些晚了,酒馆里也没多少人……就老板还有几位客人,不过那几位客人后来喝得烂醉,被家里的仆人抬走了。”
线索有些少,裴祎觉得棘手,“澹台翌身上可有伤口?”
卢同阳有些失落,他感到无望,摇头道:“我没去注意这个,你可能得去问张医师。”
“张医师?”
“就是那个张齐阜。”他答道。
裴祎记住了这个名字,“那酒馆老板,你觉得他可疑吗?”
卢同阳沉默片刻,道:“老板似乎不知道澹台先生出事了,神侍围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裴祎思忖半响。饭点到了,神仆来给卢同阳送晚饭,她不经意间看到了那食盒,不仅外表华丽精美,而且比其他人的要大上几倍。
卢父真是用心了。
裴祎不做打扰他人的事,该问的也问了,她颔首告退。
省罪台里点了灯火,外面天暗下来的时候,内部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裴祎一边走一边回忆卢同阳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前面似乎站着个人,她突然停下来。
宿臾缓步渐近,裴祎见他脖子上缠了绷带,想必是刚刚处理完伤口才过来的,她道:“司律莫非想做断头鬼?”
宿臾没有回应,半响,他轻声问道:“崔堇然碰了你,对不对?”
花鬼扇出击,墙面霎时溅了热血,宿臾的手臂险些被切下,还好他方才躲得及时,才不至于落得个残疾的下场,他捂着手臂上的伤,笑容都是苦的。
裴祎真的动了杀他的心思。
他还没缓过来,裴祎不罢休,又抛出花鬼扇,扇缘利如刀刃,在宿臾的心口上划了一刀。
花鬼扇折回,直向宿臾的脑袋飞去,宿臾一躲,花鬼扇撞在墙面,震得石屑飞溅,宿臾冷声道:“你想在这里杀了我?不怕神君怀疑你有谋反之心?”
裴祎接住花鬼扇,她感到不太痛快,道:“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得这么顺利,留你一条命,慢慢折磨死才好玩。”
宿臾被花鬼扇伤得不轻,他今天受了伤,唇面皆白,看起来有些虚弱。
裴祎不屑与他多言,她只想离开。她径直向前走去,才出门,就见到了小谭,对方朝她招手后急忙跑过来,他把手里的食盒递给裴祎,道:“大人,老大做了红烧鱼,让我给您送来。”他说着说着,拍了拍食盒,乐着低声道:“殿下最近学做了的蒜香排骨,让您尝尝可还喜欢。”
裴祎感到惊喜,她就像个收到礼物的小孩一样,心里甜滋滋的,她对小谭道:“有劳你们家殿下了。”
小谭知道自家殿下和裴祎的关系不一般,他回道:“大人瞧您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
裴祎没日没夜地忙了几日,身子终于扛不住,她本想着处理了卢同阳的事情,再去结了傅微秋借尸还魂的案子,不料风寒来得更早,她夜里发热,这下子朝议也去不了了。
她睡得沉,日值正午也不知道,崔堇然钻入被窝将她抱入怀中,裴祎起初颤了一下,待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时,她陷进了对方的怀里,迷糊着道:“阿然……”
裴祎的身子发烫,在崔堇然的抚摸下化成了软水,他哄道:“快睡吧。”
裴祎笑了一下,滚烫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挠着崔堇然的胸膛,崔堇然翻身,钳制住她的手,道:“生病了还这么不老实。”
崔堇然忍住燃起的欲,他俯首与裴祎额头相贴。裴祎在家里躺了三日,全凭崔堇然得以续命,她才回到文泽园,就听到有同僚边走边道:“这肖一霆也真是个狠人,居然忍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神君。”
裴祎闻言,顿住正书写着的手,听起外面二人的碎语。
“听闻庄辞翰那个穷鬼爱慕肖若晗,这下不得伤心死才怪了。”
“那肖若晗先前不是还喜欢崔堇然吗?这下倒好,良策大人不用愁咯!”
同僚们拿裴祎开玩笑,一群人路上嘻嘻哈哈,他们路过裴祎的屋子时,瞧见裴祎被埋在堆叠的公务里抬眸盯着他们。笑声戛然而止,几人尴尬地笑了笑,顺带给裴祎行了礼,随后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接二连三汗流浃背地走了过去。
今天冯淑艺也来了,她这人傲慢,不常来文泽园和那些官位低的僚友共事,其实说白了就是在偷懒,落生跟着冯六姑一同进门,她没有官爵,按理来说这样进文泽园不合规矩,可有冯淑艺在前面,谁也不敢多言。
暖春伊始,处处透着绿意,小谭驾着马车行于大道上,前方突然跳出来两个人,他心中一紧,眼疾手快地勒紧缰绳!
小谭余惊未定,胸口起伏着,他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俞怀则吗,他怎么穿着仆人的衣服!他目光一移,下巴指向旁边那位身材高挑的人,问道:“小少爷,这人是谁?”
俞怀则答道:“这是我家的小仆人,他叫延筠。”
小谭虽然不认识,却还是连连点头,他又看了一眼俞怀则介绍的那位仆人,倏地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人长得有些媚气,倒像是窑子里的兔爷……他只是这么想着,当然不敢说出来,他拉着缰绳,欲要告别俞怀则,不料对方张开双臂挡了他的去路,这让他有些欲哭无泪。
俞怀则见小谭同他们聊了这么久,想必车内没人,他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所以,他小心地道:“谭叔叔,可以载我们一程吗?”
小谭笑了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西门集市。”俞怀则答道。
小谭拍了拍胸脯,爽朗地应了,“上车吧,我正闲着。”
俞怀则一边同小谭道谢一边拉着延筠上了马车,小谭看着他淘气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想着真是个小孩啊,一天到晚鬼灵精怪的。
俞怀则这人毛毛躁躁的,来得太心急差点撞了头,延筠伸出手,贴在车壁上护着他。俞怀则回过头看着延筠,二人四目相对,延筠缓慢问道:“少爷没撞着吧?”
俞怀则大大咧咧,经常撞东撞西,他早就习惯了,于是摆摆手,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没事没事。”
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