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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击掌

作者:烽火戏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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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太过轻松?”

隋景澄哦了一声。

既不反驳,好像也不反省。

若是换成自己的开山大弟子,陈平安早就一板栗下去了。

齐景龙依旧坐在原地,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但是修为高,言语清晰入耳,拦不住。

荣畅可能才是那个最苦闷的人。

大局已定,一开始火急火燎的顾陌,反而变成了那个最轻松的人,瞧着那对关系奇怪的男女,竟是觉得有点嚼头啊。

之后顾陌和荣畅就在这座龙头渡仙家客栈住下,两栋宅子都不小。

与那荷塘宅院相距较远,也算一种小小的诚意,免得被那两个青衫男子误认为是不放心他们。

顾陌和荣畅在小院中相对而坐。

顾陌问道:“荣畅,我只是随便问一句,你真打不过那刘景龙?一招就败?”

荣畅笑道:“真要厮杀,当然不会输得这么惨,不过确实胜算极小。齐景龙与那位外乡女冠在砥砺山一战,要么收手了,要么就是找到了破境契机。”

顾陌感慨道:“这个刘景龙,真是个怪胎!哪有这么轻而易举一路破境的,简直就是势如破竹嘛,人比人气死人。”

荣畅笑道:“若是再去看看刘景龙之前的那两位,我们岂不是得一头撞死算数?”

顾陌摇摇头道:“那俩啊,我是比都不会去比的,念头都不会有。刘景龙是希望极大,跻身未来的北俱芦洲山巅之人,但是那两位,是板上钉钉了,甚至我一位别脉师伯还断言,其中一人,将来哪怕去了中土神洲,都有机会跻身那边的十人之列。”

顾陌突然问道:“郦剑仙去的宝瓶洲,听说风雪庙剑仙魏晋,和大骊藩王宋长镜,也都是强人?”

荣畅点头道:“都很强,大道可期。”

顾陌疑惑道:“魏晋不去说他,可宋长镜是纯粹武夫,走了条断头路,大道可期不适用他吧?”

荣畅想起了之前某位站在自己师父身边还敢吊儿郎当的家伙,那一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语,便照搬过来,说道:“大道长生之外,也有大道。”

顾陌笑了笑,“这类话,与我们山门趴地峰上,那些师伯师叔们的言语,有些相像了。”

荣畅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趴地峰是火龙真人那位老神仙的山头,老真人几乎从来不理会山门事务,都交予了徒子徒孙们去打理,老真人只管睡觉。

像顾陌的师父太霞元君,就是修道有成,自己早早开峰,离开了趴地峰,然后收取弟子,开枝散叶。

除了太霞一脉,还有其余三脉,在北俱芦洲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桃山一脉尤其精通五雷正法,白云一脉精通符阵,指玄一脉精通剑道。

但是无一例外,所有在北俱芦洲闯出偌大名头的这四位嫡传弟子,若是谈及了恩师的道法传授,永远只说学到了些皮毛而已。

这种客气话,听者信不信?

在北俱芦洲,还真信。

这还不算最夸张的,最让人无言以对的一个说法,是前些年不知如何流传出来的,结果很快就传遍了大半座北俱芦洲,据说是一位火龙真人某位嫡传弟子的说法,那位弟子在下山游历的时候,与一位拜访趴地峰的世外高人闲聊,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天机”,说师父曾经亲口与他说过,师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降妖除魔的本事低了些。

听闻好像那位弟子还深以为然来着,好在说起此事的时候,小道士倒是没对他师父如何嫌弃?

许多别处剑仙,都想伸手狠狠按住那嫡传的脑袋,大声询问那个脑子估计有坑的年轻道士,你小子当真不是在说笑话吗?!

当然问过问题之后,剑仙们还是要笑呵呵礼送出境的。

北俱芦洲的剑仙,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怕,就怕半个自家人的那位火龙真人。

好在这位老神仙嗜好睡觉,不爱下山。

不过像那位不知所踪的年轻道士差不多,他们这些个资质不佳的火龙真人嫡传弟子,趴地峰上还有十数人,都留在了趴地峰那边结茅修行,说是修行,落在别处宗字头仙家修士眼中,那就是……混吃等死了。除了他们,还有许多的小道童,毕竟修为再不济,也都会有自己的弟子。倒是经常能够听到不睡觉的火龙真人亲自传道说法,不过似乎依旧不开窍罢了,外界已经很久没有哪位趴地峰上的弟子徒孙在修行一事上,让人感到“能不能讲点道理”了,总之都白白浪费了那么大的一份仙家道缘。许多北俱芦洲的地仙修士,都觉得自己换成任何一个趴地峰的愚钝道士,早就一路登天,直接去往上五境了。

所以趴地峰是一处让人很不理解的修道之地,风水灵气,既不是最好的,待在上边的嫡传和嫡传们的弟子,也多是些怎么看都大道渺茫的,所以这些道士虽然辈分极高,但是在火龙真人诸脉当中,其实也就是只剩下辈分高了,而且趴地峰不会与其余山头过多往来,加上火龙真人经常闭关……也就是睡觉,太霞白云数脉的众多修士,都没理由跑去凑近乎,所以对于那些动辄就要见面尊称一声师伯祖师叔祖的,既不熟悉,也谈不上如何亲近。

至于趴地峰这个名称的由来,众说纷纭。

最玄乎的一个说法,是趴地峰一带,曾经隐匿着数条境界极高的凶悍蛟龙,被火龙真人路过瞧见了,可能瞧着不太顺眼,就一脚一个,全给老真人踩趴下了,不但如此,恶蛟趴地之后,就再没哪条恶蛟胆敢动弹分毫,老真人决定在那里结茅之后,让弟子们运转神通,从穷山僻壤处搬山运土,那些恶蛟就成为了一条条寂然不动的山脉,据说最少紫诏峰、南华峰和扶摇峰的由来,就是与货真价实的“龙脉”有关。

至于早年到底被老真人踩趴下几条恶蛟,天晓得。

荣畅笑问道:“老真人还没有回来?”

顾陌有些伤感,“还没呢,若是师祖在山上,我师父肯定就不会兵解离世了。”

荣畅叹息一声。

有些言语他不好多说。

比如生死有命。

真正走到了火龙真人这种高度的老神仙,他的慈悲心肠,未必是我们这些修士可以理解的。

不过荣畅对于火龙真人,确实敬重,发自肺腑。

师父郦采更是。

很简单,就凭火龙真人的三句话。

“我们从山下人间来,总是要到山下人间去的,登山靠走,下山御风,修行路上,壮举难求,成了神仙,小事易做。”

“不过如果有人能够挣脱天地束缚,去往最高处看一看,当然也是好事,北俱芦洲这样的修道之人,可以多一些。”

“别让中土之外第一洲的名头,只落在剑上,杀来杀去不是真本事,贫道几巴掌就能拍死你们。”

————

翠鸟客栈那座天字号宅子。

风波过后,雨过天也青。

荷香阵阵,莲叶摇曳。

陈平安和齐景龙坐在一条长凳上,隋景澄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凳上。

齐景龙说道:“跻身三境,可喜可贺。”

陈平安点了点头。

隋景澄眼睛一亮。

才三境?

她站起身,蹲在荷塘旁边,又摘了一枝莲叶,坐回了长凳。

陈平安与齐景龙两两沉默,只是安静望向荷塘。

陈平安突然问道:“那对锦绣鸳鸯,是春露圃出产?”

齐景龙没有着急回答,身体前倾,瞥了眼隋景澄。

那女子一脸钦佩,大概是佩服她这前辈的见多识广?

齐景龙很快坐正,以心湖涟漪与陈平安言语,疑惑道:“之前没觉得,我现在开始觉得荣畅担心之事,确实是有理由的。”

跻身了练气士三境,陈平安已经勉强可以用涟漪心声言语,笑道:“不想这些了,等着浮萍剑湖的祖师赶来再说。”

齐景龙说道:“那位女子剑仙,名为郦采,人不坏,脾气嘛……”

陈平安无奈道:“能够与太霞元君成为至交好友,太霞元君又能教出顾陌这般弟子,我心里有数了。”

齐景龙便不再言语。

隋景澄不愿意自己沦为一个外人,她没话找话道:“刘先生,先前你说道理不在拳头上,可你还不是靠修为说服了荣畅,最后还搬出了师门太徽剑宗?”

陈平安和齐景龙相视一笑。

都没有开口说话。

隋景澄有些羞恼,怎的,就只有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

隋景澄然后有些委屈,低下头去,轻轻拧转着那枝莲叶。

以前她有什么不懂,前辈都会解释给她听,瞧瞧,现在遇上了齐景龙,就不愿意了。

好在陈平安已经笑着说道:“刘先生那些道理,其实是说给整个太霞一脉听的,甚至可以说是讲给火龙真人那位老神仙听的。”

隋景澄抬起头,这个解释,她还是听得明白的,“所以荣畅说了他师父要来,刘先生说自己的太徽剑宗,其实也是说给那位浮萍剑湖的剑仙听?荣畅会帮忙传话,让那位剑仙心生顾忌?”

片刻之后,隋景澄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可以说,刘先生所谓的规矩最大,就是让人拳头硬的人,明明可以杀死人的时候,心有顾忌?所以这就让拳头不够硬的人,能够多说几句?甚至可以说哪怕不说什么,就已经是道理了?只不过实力悬殊的话,出不出手,到底还是在对方手中?”

隋景澄眼神明亮,继续道:“是不是又可以说,也就等于是验证了前辈所谓的‘最少最少,多出了一种可能性’?”

陈平安点头。

齐景龙微笑道:“不说个例,只说多数情况。市井巷弄,身强力壮之人,为何不敢随便入室抢劫?世俗王朝,纨绔子弟依旧需要藏藏掖掖为恶?修士下山,为何不会随心所欲,将一座城池富豪的金银家产搜刮殆尽,屠戮一空?我为何以元婴修为,胆敢拉着你的陈先生,一起等待一位玉璞境剑修的大驾光临?所以说,拳头硬,很了不起,此语无关贬义褒义,但是能够束缚拳头的,自然更厉害。”

陈平安提醒道:“注意措辞。”

隋景澄微微一笑。

齐景龙犹豫了一下,望着荷塘,“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规矩之地的规矩,在无法之地,就不管用。但是,世道只要向前走,遍观历史,以及从目前情形来看,还是需要从无序走向有序,然后众人合力,将未必处处正确的表面有序,变成山上善序,山下善法,世间慢慢从讲理,逐渐趋于一个大范畴包容下的有理,尽量让更多人都可以得利,兴许可以不用拘泥于三教百家,寻找一种均衡的境界状态,最终人人走出一条……”

陈平安轻声道:“先不说这些。”

齐景龙便停下了言语。

陈平安突然说道:“那个顾陌的心态,难能可贵。”

齐景龙嗯了一声,“世道需要很多这样的山上修士,但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修士。所以遇上顾陌,我们不用着急,更不可以苛求她。”

陈平安点头道:“对的。”

隋景澄看着那两个家伙,冷哼一声,拎着荷叶,起身去屋内修行。

我碍你们眼行了吧,我走行了吧?

陈平安问道:“这是?”

齐景龙无奈道:“你是高手,别问我啊。”

陈平安一头雾水,“什么高手?”

齐景龙已经转移话题,“与你说些三境修行的注意事项?”

陈平安瞥了眼他手中的那壶酒,“不喝拉倒,还给我,好几颗雪花钱的仙人酒酿。”

齐景龙气笑道:“你当我不知道糯米酒酿?忘了我是市井出身?没喝过,会没见过?”

陈平安想了想,“那就是我拿错了。”

房屋那边,故意放慢了脚步的隋景澄,快步迈过门槛,最后重重摔上门,震天响。

齐景龙又有疑惑。

陈平安说道:“女人的心思,你猜不准的。”

齐景龙嗯了一声,“经验之谈,金玉良言。”

然后闲聊,陈平安就不再称呼对方为刘先生,而是用了“齐景龙”这个名字。

“齐景龙,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没有。”

“可怜。”

“……”

“这都还不喝酒?你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还没个喜欢的姑娘。”

“住嘴。”

“我给你换一壶真正的仙家酒酿?”

“陈平安,我如果喝酒,你能不能换一个话题?”

“……”

齐景龙开始豪饮,都不用陈平安劝酒。

“齐景龙,我们边喝边聊?你模样也不差,修为又高,喜欢你的姑娘肯定不会少的。”

“滚!”

————

这些天龙头渡客栈很云淡风轻。

就是入住客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满为患。

因为听说有火龙真人那边的女冠现身,而且还跟了一位不知根脚的剑仙。

气势汹汹,与另外一拨人对峙上了。

不过可惜架没打成,又所幸相安无事。

这也是各路修士敢来客栈看热闹的原因,不然不是自己找死?

陈平安与齐景龙请教了许多下五境的修行关键。

齐景龙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符箓一道,两人也有不少共同言语。

不过双方都未随便传授各自符箓秘法。

不是不愿意。

而是不可以。

例如陈平安先前画在墙壁上的鬼斧宫雪泥符,以及齐景龙随便打造的禁制符阵。

不过大道相通,符箓一途,交流心得,比学会具体某种符箓,更加裨益修为。

当然齐景龙早已是此道高人,更多还是为陈平安解惑。

当齐景龙得知陈平安双袖藏着三百多张黄纸符箓的时候,也是一阵汗颜无语。

你陈平安当自己是做符箓买卖的小贩呢?

关于割鹿山的刺客袭杀一事。

齐景龙只评价了一句话,“凶险万分。”

不过当陈平安拿出那些被隋景澄搜出的战利品后,齐景龙对于甘露甲、巨弓等物,只是大致估价而已,唯独对那两把篆刻“朝露”“暮霞”的短刀,忍不住感慨道:“这么好的手气啊?”

理由很简单。

不是齐景龙如何知晓割鹿山的内幕,更不认识那位女子修士。

而是齐景龙在一本仙家古籍上,翻到过这对短刀,历史悠久,那名割鹿山女刺客,只是运气好,才取得这对失传已久的仙家兵器,只是运气又不够好,因为她对于短刀的炼制和使用,都没有掌握精髓。于是齐景龙就将书上的见闻,详细说给了陈平安。

一旁隋景澄满脸笑意。

后来顾陌和荣畅先后拜访过一次荷塘宅院,荣畅与齐景龙说剑道。

顾陌则是与齐景龙询问一些事迹传闻的真假。例如你齐景龙当真在金丹境界就击杀过那位元婴魔头?你齐景龙是不是真的与那水经山卢仙子情投意合?齐景龙一一回答,并无回避。顾陌听过所有答案之后,既心满意足,又有些失望。总觉得那几位师姐眼神不好,竟然会仰慕这么一个无趣至极的太徽剑宗修士。

陈平安和隋景澄反正就坐在长凳上嗑瓜子看热闹。

在顾陌询问之时,听到了那个卢仙子,陈平安和隋景澄就对视了一眼。

顾陌离去后,隋景澄就发现前辈朝自己使了一个眼神,她立即懂了,赶紧停下嗑瓜子,拍了拍手掌,就要与那齐景龙好好问一问,反正她自己也好奇那位水经山女修到底好不好看,这一路行来,顾陌也好,小舟上那两位女修也罢,都不如她。

结果齐景龙坐在原地,闭上眼睛,来了一句,“我要修行了。”

又过了约莫一旬,夜幕中,陈平安差不多刚好彻底稳固了三境气象。

没有御剑如虹、雷声大震的惊人动静。

荷塘对岸,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位女子修士,腰间佩剑。

这些天一直坐在那条长凳上的齐景龙睁开眼睛,原本正在屋内抄写经文的陈平安也放下笔,走出屋子。

齐景龙站起身,微笑道:“见过郦剑仙。”

郦采摆摆手,“荣畅已经飞剑传讯给我,大致情况我都知道了,那个名叫隋景澄的小丫头呢?最后该如何,是要谢你们还是打你们,我先与她聊过之后再说。”

郦采一步跨出,就越过了齐景龙和长凳,“你小子竟敢拿太徽剑宗吓唬我,好你一个刘景龙。”

齐景龙笑道:“什么时候我跻身了玉璞境,郦剑仙可以按照规矩向我问剑。”

郦采笑道:“你等着便是。不过你要抓紧,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北俱芦洲,城头杀妖一事,李妤那份,我得帮她补上。”

齐景龙想了想,“有机会的。”

郦采转头啧啧道:“都说你是个说话好似老婆姨裹脚布的,山上传闻就这么不靠谱?你这修为,加上这脾气,在我浮萍剑湖,绝对可以争一争下任宗主。”

齐景龙转身望向站在一处房屋附近的陈平安。

陈平安轻轻点头。

郦采停下脚步,看到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青衫年轻人,“你就是陈平安?”

陈平安疑惑道:“剑仙前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郦采想了想,给出一个昧良心的答案,“猜的。”

陈平安也未多问,让出道路。

郦采一步跨入屋子。

挥袖造就小天地。

隋景澄正在酣睡。

她轻轻坐在床头,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容颜。

郦采笑了笑,感慨道:“模样倒是俊俏了许多。”

她叹息一声,“就是有苦头吃喽。小妮子,不愧是你师父最喜欢的弟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啊,同命相怜。”

然后她似乎有些恼火,骂道:“姜尚真这张破嘴!”

她双指弯曲,在隋景澄额头轻轻一敲,“闭关了,都能给师父丢脸!”

隋景澄惊醒过来,发现有一位佩剑女子正点燃一盏灯火,然后坐在椅子上,面朝自己。

隋景澄坐在床沿,一言不发。

郦采说道:“不用怕,你就聊聊这些年在五陵国隋氏家族的见闻。”

约莫一炷香后。

郦采带着懵懵懂懂的隋景澄一起走出屋子。

郦采对那青衫年轻人说道:“陈平安,此后隋景澄可以继续游历宝瓶洲,但是有条底线,哪怕她认谁为师,你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只能是记名弟子,不可以载入祖师堂谱牒,在什么时候隋景澄自己开窍了,只有等到那一天,她才可以自己决定,到底是在浮萍剑湖祖师堂写下名字,还是在别处祖师堂敬香。在这期间,我不会约束她,你也不可以更多影响她的心境,除了你此外,任何人都可以。至于荣畅,会担任她的护道人,一路跟随去往宝瓶洲。”

陈平安刚要确定所谓的心境影响,具体该如何“记账”。

郦采已经有些恼火,大袖一挥,“算了,反正只要你们别滚床单,其余都随便了。”

说完之后,郦采直接御剑化虹远去,声势不小,看来是心情不太好的缘故。

隋景澄两颊绯红,低下头,转身跑回屋子。

齐景龙忍住笑。

陈平安叹了口气。

墙头之上,由于师父出现了,荣畅都没敢站着,就蹲在那边。

顾陌也一样蹲在一旁,火上浇油道:“荣剑仙,啥个叫滚床单嘛。”

荣畅倒是心情不错,假装一本正经道:“不太晓得唉。”

顾陌和荣畅一起离去。

刘景龙第一次离开荷塘畔,去一间屋子开始修行。

陈平安敲了敲房门,隋景澄开门后。

两人坐在两条长凳上。

隋景澄轻声问道:“说到底,还是给前辈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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