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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旅行商人与灰色骑士

作者:支仓冻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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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果然比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好吃多了。快吃啊!怎么啦?年轻人就要多吃一点啊。你杯子里的酒怎么都没有减少?」

罗伦斯当然饿坏了。

罗伦斯开动后,转眼间便吃光了料理,那速度之快让弗理德都瞪大了眼睛。

「真是吃得太饱了。」

弗理德拿起方才用来切肉和面包的短剑砍下枝条当牙签,然后叼着牙签这么说。果不其然,虽然弗理德自称是一城之主,但看起来却像一般会在村落里下田种菜的健朗老人,绝非贵族或骑士之流。

用餐时弗理德不断向罗伦斯发问,像是「从哪里来的啊?在做什么生意?故乡在哪里?娶老婆了没有?」之类的问个没完。因为必须回答问题,又要把好吃的料理吃下肚,所以罗伦斯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发问。

如果想要展开反攻,现在正是时候。

「谢谢您招待如此佳肴。如果要在客栈吃到这样的料理,肯定要拿出金币来。」

罗伦斯以符合商人的作风,殷勤地道谢。

「这样啊。哈!哈!哈!」

喝了酒而脸颊泛红的弗理德好心情地大笑,发出「嗯、嗯」的声音频频点着头。

「不仅是小麦面包烤得好吃,猪肉的肉质也是好得不得了。不过,这里的土地应该种不出小麦来,要准备猪或羊的饲料也不可能自给自足吧。您是怎么处理的呢?」

弗理德脸上挂着笑容,注视着被用来取代盘子,并且吸取了大量油脂的面包。

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明显看得出弗理德在思考着什么。

老人家总是会因为很想把一般会忌讳说出来的往事说给别人听,而痛苦挣扎。

「而且……珍菲尔伯爵已经在好几年前就……」

「嗯。」

弗理德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点了点头后,弗理德拿起用来取代盘子的面包,跟着把面包撕成四大块,那动作就像要撕去内心里的训诫一样。

「我收到最后一封信,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寄信者还是一个自称是伯爵外甥的骑士。伯爵似乎是在远征之地病死,实在很可惜,就这样少了一位人才。」

弗理德所说的内容,与罗伦斯的记忆果然没什么太大出入。

「那封信写着伯爵的遗言。遗言上说要把这座碉堡托付给我,还要我好好守护领地。信里还写着杜拉修道院会送来足够的生活所需品。虽然伯爵的个性爽朗,就连诗人都会歌颂他,也有很多逸闻,但同样一直认真地经营自己的人脉。」

罗伦斯心想珍菲尔伯爵可能是在领地收入较多的时期,一直捐钱给修道院。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弗理德才能够在这座单独座落于不毛之地的山丘碉堡里独自生活。

「我原本是来自一个了无生气的村落。在超过二十年以前,在全世界掀起暴风般的大战热气之中,我当过了冒牌佣兵。我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伯爵知行合一的作风。伯爵是个让人非常愿意服侍他的主人。」

「您是在说……从鞋匠到牧羊人都会梦想出人头地的战乱时代吧。」

罗伦斯一边邀弗理德喝酒,一边说道。弗理德露出惊讶表情,然后一副满意模样点了点头。

「没错。我说的就是不管是再怎么荒凉的不毛之地,诸侯也都会为了得到那块土地,而手拿武器奔走的时代。」

弗理德以符合老人的作风,一副感到怀念,又显得有些骄傲的模样描述着往事。

不过,罗伦斯心里很明白。他知道事实上只有极小一部分的地区发生战争,却被形容成宛如全世界充满战乱似的故事。这是因为那场战役实在太过壮烈,所以在各地城镇掀起话题。

罗伦斯当然没有要泼冷水的意思,于是保持着沉默。不过,弗理德忽然喝了一口酒,然后看似愉快地注视着罗伦斯说:

「哈哈!你还这么年轻,却懂得自制。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这个无知的老头子』呢。」

弗理德的话语让罗伦斯感到惊讶,而不禁露出苦笑。

虽然待在这种荒郊野外,但弗理德确实知道时代变了。

「明明是发生在遥远地方的战争,不知不觉中却被误解成是在争夺邻近土地的例子并不罕见。那场战乱透过人们口耳相传而延烧了下去。不管是住在城镇的人,还是在村里耕作的人,都很少有机会出外旅行。而且,旅人也都像你一样,不会做出泼村民冷水的举动。不知不觉中,人们脑里已经认定全世界陷入了战争漩涡之中。」

当时想必是个平稳的时代。

虽然也曾听说因为谣言而实际引发很多战争,但似乎很多状况是当两军对峙并朗诵檄文时,才发现彼此想法有出入。

世上存在着很多像这样的笑话。

「当时就是这样的状况,所以就连在外面也被形容是容易得意忘形的珍菲尔伯爵,盲信了酒吧的谣言。听到伯爵宣言要在这里盖碉堡时,我真是像一只吓坏了的公鸡一样。」

说着,弗理德把撕碎的面包丢向窗外。

「斯图加特!」

弗理德这么大叫后,窗外传来近似马蹄的脚步声,但传来叫声后,解开了是谁拥有斯图加特如此响亮名字的疑问。

斯图加特似乎是一只猪。

「不过,建盖碉堡能够让很多人找到工作,而且珍菲尔伯爵出手又很大方。这座碉堡也就这样被盖好了。」

「也就是说没有敌人攻来,是吗?」

听到罗伦斯的话语后,弗理德一副不想从梦里醒来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

「我也记不大得了,大概在是十几年前吧,我们在这里帮助了很多迷路的人,也曾经听到过下了山的盗贼想要攻击这里的谣言。但最后这里一次战争也没发生过。」

面对这块光秃秃一片、空有宽敞土地的荒野,光是展开攻击都显得浪费,而守护这里也一点益处都没有。这里只要被包围住,就无法做补给,转眼间就会沦陷。

这里没有攻击的价值,也不适合防守。

所以这座被搁置的碉堡历经十年以上的岁月,也从来没有沦陷过。

「话说回来,伯爵过世后,也没听说过有任何人攻入领地。这块土地太过荒凉,所以其他家伙也不会想要得到。这不正是教会给我们的教诲吗?所谓不拥有才是幸福。」

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弗理德的笑意里夹杂了些许愤慨。

弗理德在碉堡里住了十几年。

如果没遇过一次战争,或许会有些遗憾也说不定。

「不过,伯爵留下来的特权似乎也将在明年夏天期满。不久前我才刚收到了一封信。」

「咦?」

罗伦斯惊讶地说道,弗理德也在那同时站了起来。

「所以,我刚刚不是说过幸好没把你射死吗?你是旅行商人吧?」

弗理德朝向窗外再丢了一块面包后,这回还夹杂了鸡叫声传来。那可能是在水路生了鸡蛋的保罗叫声。

安静的碉堡里瞬间变得热闹。

「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这……好的,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

虽说这阵子罗伦斯在行商路线上的生意已经好不容易上了轨道,但还是迫切渴望掌握到新生意的机会。就算这座碉堡的领主早已不在人世,特权也即将到期,应该还是有一些积蓄才对。如果能够顺利从中获取利益,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当罗伦斯在天平两端衡量着获救的恩情,以及自己的欲望时,一路尽忠守护碉堡的老人,露出显得爽朗的笑容这么说:

「我希望你帮我清算这座碉堡。」

罗伦斯抬起了头后,才自觉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表情。以一个商人来说,这样太没出息了。

「我打算去旅行。出发前,我希望把所有东西都换成金钱。」

「这点……我是可以帮忙,只是……」

「我在这里奉公职守了十多年,应该够资格得到这些回报吧。最重要的是,我尽责地守护了领地的安全。」

最后一句话,弗理德是以醉汉的开玩笑口吻说道。

「你今天就先好好睡一觉好了。毕竟很久没有客人到访了,我可是在床铺上铺了满满的麦杆,你等会儿就为床铺带来的舒适感大吃一惊吧!」

弗理德以像个战场上的骑士口吻夸张地说道,然后开心地大笑起来。

「人类所建造的建筑物当中,碉堡是仅次于教会,第二充满机能美的地方。」弗理德一边走下石阶,一边说道。

想要爬上建盖在山丘上的碉堡,一定要先穿过呈右螺旋状的坡道。虽然这坡道陡峭,但还是足以让马车通行,同时也做了设计巧思,也就是敌人骑马冲上来之际,面向碉堡的右手边会一直是没有遮挡物的状态。一般来说,骑士会用右手拿武器,左手拿盾牌,所以在碉堡上比较容易展开攻击。

保护碉堡的石墙上设有洞孔,其目的除了用来观察敌人状况之外,还考虑到困守孤城时能够掌握到月日,而配合太阳和历书决定洞孔的位置。

白天的太阳高度如果会经过某个洞孔,就可以靠这些信息推敲出大致的月份。

另外,因为石碉不会吸水,所以碉堡各处挖了用来收集雨水的水路,并让水路流向菜园附近。

水路流出的位置放了瓮子,不浪费一滴水地收集水,就算水溢出瓮外,埋在地底下的石板也会接住水,所以最终还是可以在水井取到水。

如果是更加气派的碉堡,据说还会将排气口设计成绕过整座碉堡,以便在炉灶冒出的热烟排出屋外之际让住人取暖。

罗伦斯根本无法想象碉堡会有这般机能。

「一个人要维护碉堡实在很辛苦。尤其是石头坍塌时,根本就束手无策。」

虽然弗理德这么说,但罗伦斯觉得弗理德好几年来能够独力维护好这座石碉堡,根本可以算是一种奇迹。

吃完早餐后,弗理德带领罗伦斯到了地下的宝库。宝库当然没有被敌人破坏过,并且还保持着完美的状态,一点儿也没有被湿气和霉菌侵蚀。

「不过,虽说是比较值钱的东西,但还是以珍菲尔伯爵来到这里时所留下的东西为主。因此对我而言,这些都是标不出价来的宝物,但是你觉得呢?以商人的眼光来看,这里面有能够换钱的东西吗?」

烛光笼罩下,罗伦斯看见了高身分者旅行时所使用的帐篷和旗帜,以及长形衣箱和日常器具。帐篷和旗帜看起来确实是使用了高级布料,也没有发霉,所以应该能够卖得不错的价格。日常器具方面没有高级到采用气派的银制餐具,都是一些锡制或铁制的东西。当然了,这些器具只要拿去熔毁,至少会有金属本身的价值。另外还有记载了这座碉堡的权利书,以及免税特权的羊皮纸,但这里毕竟是十多年来连盗贼都忽视其存在的碉堡。可想而知,这般碉堡的特权证书一点价值也没有,但如果刮去文字,就能够再次以羊皮纸便宜卖出。说到其他挖出来的宝,顶多只有写了骑士冒险故事的复本而已。

罗伦斯在脑海里摊开账簿,然后一边加上帮忙换成现金时的手续费,一边一件一件物品地告诉弗理德金额。

弗理德在抹了一层蜡的木板上,用短剑一一刻上价格。

「嗯,是这样的金额啊……」

记下最后一笔金额后,弗理德一副感到佩服的模样说道。

「帐篷和书本的金额都很高,或许能够作为捐赠金让您带进修道院。」

在那之后,弗理德就能够自在地过着每天祈祷和思索的日子。

听到罗伦斯的话语后,弗理德大笑说:

「哈!哈!哈!我可是在这荒凉地方每天望着天空和地平线一路生活过来的人啊!我怎么可能把钱花在那种事情上!」

弗理德做出像个年轻人的发言,然后深深吸入一口气,并化为叹自心吐了出来。

「我是为了以剑得到领地,才会离开村落。事到如今不会想要安稳地死在有屋顶的地方。我是隶属于珍菲尔伯爵骑士团的弗理德·里德梅耶!」

弗理德虽然是老兵,但还是有老兵的气势。

罗伦斯听到弗理德的话语而心生某种感动时,弗理德忽然看向他说:

「说到骑士,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忘了叫你帮我估价了。」

「最重要的东西?」

罗伦斯反问道,但弗理德没有回答。弗理德放下木板,并把短剑插回腰上后,朝向空间不算宽敞的宝库角落走去。

然后,弗理德挪开放了伯爵寄放帐篷和旗帜的箱子,并一鼓作气地掀开铺在箱子下方的深红色布料。罗伦斯以为是建造地下室时的构造使然,才会有一块凸起的地方,结果发现红布底下出现了一只足以装得下一个大人的大木箱。

木箱里到底装了什么呢?罗伦斯的这般疑问很快地得到了解答。

弗理德掀开木箱的盖子后,在烛光照亮下,罗伦斯看见像一个人缩成一团的身影。箱子里装的,是款式略旧、但从头盔到鞋子一应俱全的整套盔甲。

「这些东西……」

说着,弗理德拿起头盔,摸了摸有些受到挤压的额头部位后,带着思念之情眯起眼睛。

或许那顶头盔过去曾经与弗理德一同在战场上奔驰,并保护了弗理德的性命。

「你愿不愿意帮我换成现金啊?虽然这东西很笨重,搬起来挺累人的。」

说话的同时,弗理德把头盔轻轻丢向罗伦斯。

头盔表面上了足够的油,虽然色泽变得黯淡,但没有生锈。

这套盔甲只要稍微磨亮一下,就能够再次戴上战场。

不过,罗伦斯在脑里浮现战服的价格后,看向弗理德。弗理德显得难为情地笑笑。

「年轻时保护过我性命的这套战服估起来,值多少钱呢?」

罗伦斯曾听说过梦想成功的年轻人离开家园后,究竟会成为骑士还是山贼,就取决于能否凑齐一整套盔甲。

盔甲是如此有价值的物品,就像光是穿在身上,就能够看出身分的国王外衣一样。

可是,真的可以卖掉如此贵重的盔甲吗?

这么想着的罗伦斯无法答得顺畅:

「……我想,应该可以拿到把这里所有物品加起来的……价钱吧……」

「嗯,这样啊。如果说比伯爵在战场上威武飘扬的旗帜和帐篷还要高价,就表示之前穿这套盔甲的我,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啊。」

如果光是考虑金钱价值,或许确是如此,但从弗理德的口吻中,明显听得出这不是他的真心想法。大家曾经对着旗帜上的壮丽刺绣,以生命宣誓忠诚,但如今与色泽变得黯淡的盔甲相比,旗帜却只有几分之一的价值。

随着时光经过,只会剩下物品本身的价值。

罗伦斯痛切感受到名誉或权威是多么虚幻的东西。

「噗哈哈!如果是以前,我连想也没想过要卖掉盔甲,但现在面对盔甲说不出话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商人,真是太有趣了。」

被弗理德拍了一下背后,罗伦斯不由地咳了一下。

朦胧的烛光下,让弗理德更显得是在强打精神。

「……说实话,就算没有卖掉盔甲,其他东西应该也够凑齐盘缠。而且,您都有能力维护这座碉堡了,想必要当石匠或园艺师来维生也难不倒您吧。」

「没关系,为了让我守护这座碉堡,伯爵正式赐给了我骑士身分。既然要离开这座碉堡,就不需要盔甲了。」

不管是村落或城镇,最让人头痛的生意对象就是顽固老人。顽固老人不仅态度强硬,而且一定会坚持主张到底。在弗理德身上,罗伦斯也察觉到了这般氛围,但罗伦斯是因为看见弗理德显得落寞的侧脸,才放弃说服。

事实上,弗理德不想卖掉盔甲。

可是,一整套盔甲要作为陈年回忆带着走,未免太沉重了。

弗理德的这般心声显而易见。

「好了,上来去喝点酒吧。既然决定要离开这里,有些酒我想先开来喝。」

弗理德用着恶作剧的口吻这么说,刻意做出「现在还是上午,就提议要喝酒」的表现,好让罗伦斯知道他过往的生活有多么快活。

把头盔收进木箱后,罗伦斯两人爬上阶梯离开了宝库。

「我参加过几次大规模的战争。其中也包括了就算过了一千年后,编年史作家还是会记得的战役。我的头盔不知道被箭射中而弹开过多少次。铠甲被敌人的斧头打到弹开来的时候,我简直是头晕得眼冒金星。后来拿去铁匠那里修理时,铁匠还说我的铠甲没有裂开来,肯定是受到了神明庇佑。」

弗理德从食物储藏室拿来了透明葡萄酒,倒进杯中后出现薄薄一层沉淀物。与因为葡萄渣或为了掩饰味道而放入生姜等质量低的葡萄酒截然不同,杯底那层沉淀物,是罗伦斯只耳闻过其存在的高级葡萄酒特有的东西。

这种酒绝不是适合坐在屋檐下,一边让鸡只啄着鞋子上的毛球,还让猪只在旁边吵着要吃东西,然后一边喝的酒。

罗伦斯犹豫着该不该喝葡萄酒时,弗理德一脸开心得不得了的表情。

「这一定是神明的指引!居然来了一个识货的年轻人!」

弗理德这么说完后,硬是邀罗伦斯干杯,并一鼓作气地喝光了酒。

这么一来,罗伦斯就不得不喝了。

可以的话,罗伦斯还真希望喝下后能够吐出来装在酒桶里,再拿去城里卖。

「其实我是很想跟伯爵再喝一次,但没办法啰。」

说着,弗理德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不属于比罗伦斯多走过好几倍岁月的老人笑容,而是与罗伦斯同年……不,应该是比罗伦斯更年轻、内心仍抱着英雄梦的少年笑容。

罗伦斯喝光酒后,看见杯子里又被倒进贵得让人昏眩的高级酒。于是害怕会喝醉酒的罗伦斯开口说:

「离开这里后,您打算去哪里呢?」

听到罗伦斯的询问后,弗理德抬高视线地看着罗伦斯,并看似愉快地在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明明是贵族用晚餐时会喝的高级酒,弗理德却贪心地倒了太多,结果洒了一些酒出来,刚好被经过的羊只舔去。

「我想去找以前的同伴。同伴偶尔会寄信来。不过,当然是透过重情又重义,到现在还会送生活品过来的修道院寄来。」

就是喝劣质的啤酒时,也没有人这么粗鲁。

弗理德一口喝下将近半杯的酒,再咬了一口猪肉香肠。

「昔日威武的同伴,也差不多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这恐怕是跟同伴聊往事的最后机会。还有,我想去看看以前守护过的城镇变成什么样,也想去以前因为我们而遭到沦陷的城镇教会赎罪。虽然我这样子,但还是想上天堂。」

弗理德没出声地笑笑,那模样显得迷人,会让人感觉到弗理德过往真的在战场上训练过。想到自己老了后恐怕没办法变得像弗理德这样,罗伦斯不禁有些不甘心。

「然后,最后如果能够躺在某处的温暖草原上死去,那就好了。你好像是过着旅行生活的旅行商人吧。」

弗理德的话题转向了罗伦斯。

「是的,没错……」

「那这样,你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吗?当你饿着肚子一边想着自己搞不好会死掉,一边呈大字型地躺在好天气的草原上时,会有一种莫名的爽快感。」

弗理德一边仰望天空,一边这么说。

被弗理德这么一说,罗伦斯有些呕气地喝了口酒。

罗伦斯身为商人自立门户以来,只知道盯着地面看有没有钱掉在地上。肚子饿的时候,罗伦斯会幻想不知道能不能把鞣皮汆烫来吃,或是一直注视着圆浑有肉的马儿屁股看。

呈大字型地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准备接受死亡;罗伦斯出生以来从不曾拥有过像这样的觉悟,甚至想象不出那种感觉。

这般事实让罗伦斯感到很不甘心,而面向着前方。

「可能的话,我是很想这样子死去。但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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