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惊奇

长空冷漠地看着鱼璇寂，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说着漠不关心的话：“那天，我抱着师父的尸首跳落了悬崖，然后我遇到了茅山王绞和他的师弟李宸，当时我已经油尽灯枯，根本无力对抗两人的联手，于是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只求他们给师父一个全尸。”

鱼璇寂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手中的断剑已经有些握不住了。

长空兀自接着道：“可是王绞他们根本不理睬我，仿佛我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个畜生罢了——不，甚至连畜生都不如，我恳请他们杀了我，只要让师父能有一个全尸就行，但是他们没有杀我。”

“那师父呢？”鱼璇寂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长空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道：“你终于记得，你还有一个师父，如果不是师父她老人家，或许你现在不知在哪家的家里为奴为婢，若是没有师父，你现在只怕连一日三餐都吃不饱，还修什么道，还练什么功？”

鱼璇寂面色惭愧，低下头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一刻都不敢忘记！”

“如果没有忘记师父，那么你就杀了他，”长空指着林禽声嘶力竭地道。

鱼璇寂回头看了一眼，长空厉声道：“如果你还是郭若虚的弟子，如果你还是上清殿的弟子，那么，就用你手中的七星剑，替师父报仇！”

鱼璇寂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汩汩的流出，忽然间握着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林禽。

鱼璇寂举起了剑，握剑的指尖有些发白，然后将剑对准了林禽的心脏……

哐当！

鱼璇寂断剑落地，掩面哭泣道：“我办不到……你，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长空笑了，惨声道：“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你爱上他了。”

“我没有！”鱼璇寂矢口否认道。

“没有，那为什么郭应看他们全部死了，单单只你一人存活，为什么皂阁山的人不找你报仇，为什么你会重回龙虎山！这一切不都是因为这个小子？鱼璇寂啊鱼璇寂，我长空瞎了狗眼，居然以为你真的……罢了，你下不了手，我来下手，你杀不了他，我杀得了！”

说完，长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林禽，单指捏成剑指，遥遥指定林禽的心脏。

然后一个箭步，捏指成剑，便要取林禽的性命！

咣！

长空后退了几步，看着手中握着剑的鱼璇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哑声道：“你……你居然为他……伤我？”

一缕鲜血缓缓地从长空的脸颊处留下，滴在了地上。

鱼璇寂泪水簌簌而落，惨声道：“长空，不要逼我，林禽对我有恩，我……我不允许……”

“林禽对你有恩，那师父呢？”长空嘶吼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忘记了师父血仇，鱼璇寂，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开！”

鱼璇寂似乎坚定了信心，挡在林禽的面前，哀求道：“长空你走吧，等林禽一旦醒过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长空厉声道：“我来此处，便是为了替师父报仇，师父说的没错，林禽终有一日会来这里，现在是我唯一替师父报仇的机会，我不像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鱼璇寂哭声道：“长空，求求你，放过他一次好吗，就算是我求你……”

“贱人！”长空狂声怒吼，手中猛地祭出一柄七星剑，对着鱼璇寂处便猛地刺去，鱼璇寂不闪不躲，任凭长空的剑对准自己的胸膛，长空脸色大变，连忙抽剑回身，但是剑气还是侵入了鱼璇寂的身体之中，鱼璇寂惨然一笑，身子一晃，喷出一口鲜血，咬着下唇。

“你，为什么不躲开？”长空轻咦了一声，表情有些复杂。

鱼璇寂沉默，扭头看了一眼林禽。

长空轻笑一声道：“鱼璇寂，你以为用这种苦肉计，便可以骗取我的信任吗？告诉你，今日我不杀林禽，便是林禽杀我？”

“长空，如果我替林禽去死……你能不能答应，放过他？”鱼璇寂咬着下唇，眼露绝望之色。

长空怒声道：“你配吗？”

“若今日当真要有一人身死，那边让我去死吧，毕竟，我们欠整个道门太多太多了，如果师父当日……”

“师父永远都不会错，错的只有他们！”长空指着林禽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无耻小人罢了，你居然肯用自己的性命维护这样一个小人？鱼璇寂，我们师兄弟五人之中，师父最宠爱你，没想到，最后背叛他的居然是你？！”

鱼璇寂低泣道：“长空，不要说了，杀我了，然后放过林禽，可以吗，求求你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说完，长空手持单剑，一道环形的波纹，蓦然间四散开来，笼罩住鱼璇寂，鱼璇寂脸色惨然，根本不打算反抗，闭目等死。

啪！

长空的剑忽然间落在了地上，然后长空整个人如同崩溃了一般，跪倒在地上，长身哭嚎道：“师父，我对不起你啊！”

长空在地上猛地扣头，直到将额头磕出鲜血，犹然不肯停止。

在剑触到鱼璇寂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唯一杀死林禽的机会。他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杀了这个和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师妹。

鱼璇寂同样跪倒在地上，默不作声。

长空终于起身道：“没有第二次了。”

鱼璇寂道跪倒在长空面前，真诚地道：“多谢师兄。”

长空淡淡道：“如果你觉得这个人值得你背叛师门，背叛师父，背叛所有的一切，那你就去做吧，九泉之下自有你面对师父之日，但是你从来不了解师父，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师父攻打皂阁山并非是因为一己私利，而是为了整个天下苍生。师父的胸怀和目光远远超过了我们。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

“什么？”鱼璇寂浑身颤抖，重复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曾对我一人说过，如果皂阁山那位神仙飞升成功的话，我们整个人类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师父说过，在我们的星空之上，还有强大到你想象不到的存在，一旦那位皂阁山仙人飞升成功了的话，必然会引起那些存在的注意，我们原本只是向狗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旦那些存在注意到了我们，可能我们连狗的做不成了。”

长空顿了顿道：“所以，师父才会不顾一切的仓促攻打皂阁山，但是没想到林禽……好在安首蜉飞升失败，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鱼璇寂失口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长空苦笑一声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师父还交代我一件事情，如果我杀不了林禽，也必须要回来杀一个人。”

“谁？”

长空道：“龙虎山天师，也就是现在你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