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庙宇处游人香客如织，热闹非凡，后山是众僧起居参禅之处，少了那些喧嚣，自然清幽典雅许多。金山寺依旧是这般景象，在山上待得最久的许仙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怎么样都看不腻。

许汉文已经逛过几次，总是同样的景色看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燕赤霞四下打量，似乎什么都不肯放过的样子。

“老燕子，你觉得这里金山寺的风光……如何？”见燕赤霞目光中时不时地闪过一些疑惑和深思，许汉文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风景，若有所指地问道。

“这……当然很是不错，”燕赤霞欲语还休，突然指着前面的一间茅草屋问道，“我看此处藏风聚气，含阳纳阴，日月交辉之光恰恰落于此，应该是山中灵气最足之处，怎么会只建了这样一栋简陋的草屋。”

那茅草屋确实简陋，孤零零地坐落在一个微微拱起的土坡上，周围用竹条编制的栅栏上起来已经使用了很长的时候，不少地方已经断裂开口，院子里一颗老槐树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几片枯黄的叶子落下来，随意洒在东一丛、西一丛的杂草间，显得格外落寞，怎么看都不想是灵气充郁之处。

“燕大哥果然好眼力。”许仙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这里便是法海大师打坐礼佛的禅房，大师每天夜里都要在此静思参禅的。”

一见这茅草屋许汉文就觉得眼熟，此刻才确认出来就是之前法海曾带他穿过后山崖壁见过的那一间，只不过当时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屋子，此刻多了一道栅栏、一颗老槐、几丛杂草。

蓦然想起茅草屋里的佛龛、佛像，许汉文提议道：“我们进去看看怎么样？”

“这不太好吧，”许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寺里的师父们说过，没有法海大师带着，谁也无法靠近的这个院子，所以院子的围栏坏了也没有人修，里面的落叶、杂草也无人清理。”

“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就算了，我们去别处看吧！”燕赤霞已经一把拉起许汉文的手，转身就走。

许汉文很是奇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心里响起燕赤霞的声音：“不用去看了，那里有法力设下的禁制，若是我们靠近，法海必然会知道。如果里面有古怪，他不会让我们进去，如果他随意让我们进去，那也肯定发现不了什么。”

许汉文点点头，这才反应过来燕赤霞与自己交流的方式，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别大惊小怪的，整个金山寺下面都布置了一阵法阵，在其中的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若是法海想知道，都能知道。”燕赤霞的声音再一次在心里响起来，“我们道法相通，就以师门秘法交谈便是，你如果有什么要说的，直接在心里想出来就行。”

“法海那间禅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许汉文稍稍尝试了一下，很快掌握了这样的交流方式，“灵气充郁之处怎么会如此的破败？”

“物极必反，灵气太甚反而抑制了那些普通草木的生机，没什么古怪的。”燕赤霞心语道，“地方不古怪，古怪的是人。”

“人？”许汉文奇怪的问道。

“不错，金山寺自法海以下僧人和尚不少，但除了法海，却没有一个修炼了佛法的。”燕赤霞道。

许汉文一愣，这件事他原本也发现了，只是没有去细想，法海作为金山寺方丈，却不在金山寺留下任何修炼法门，确实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法海，”燕赤霞继续说道，“刚才他说他是西方圣老如来坐下二弟子金蝉子九世转生，你觉得可是实话？”

“我没听过什么金蝉子，”许汉文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不过从当时法海说话的神情语气来看，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但是有传言说，五百年前，曾孤身一人前往西方天竺求回三藏真经的法师玄奘就是金蝉子十世转生，真经求回、功成之时，玄奘法师便重归圣老如来座下。”燕赤霞说道，“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修行之人十有八九都是知道的。”

“玄奘才是金蝉子？”这位前朝的大人物，许汉文还是有所耳闻的，“既然人人得知，法海为何要说这个谎？”

“法海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佛光如炬、璀璨生华，在这样的状态下是不可能口吐虚言的。所以，他并没有说谎，或者说至少他内心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燕赤霞回答道，“或许传言中玄奘是金蝉子转世这件事对法海来说才是谎言。”

“对了，素贞是观音大士的记名的弟子，你回去的时候让她打听一下，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确切地消息。”许汉文提醒道。

“我回去？只留你和许仙两个人在山上会不会有危险？”燕赤霞问道。

“没事，我和师弟只不过是两个不通法术的普通人，能有什么危险？”虽然只是从心里传过来的话，但是燕赤霞还是感觉到许汉文得意的笑。

一日闲逛，有许汉文陪着，许仙的心魔果然再也没有出现，整日都是眉飞色舞的，仿佛回到了姑苏城中那个意气飞扬的大夫。许汉文看在眼里，暗自欢喜，又与燕赤霞搭着手将大致的事宜又讨论了一番，眼看着天色将暗，又到了许仙去做晚课的时间了。

“两位施主，金山寺多有禁制，还请夜间不要离开这个院子才好。”吩咐许仙自行去大殿中礼佛宁心，法海特意留了下来，对许汉文和燕赤霞说道。

“不劳费心，”燕赤霞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这就下山去，寺里斋饭太过清淡，我可吃不掼，还是回镇上大鱼大肉去了。”

修行之人又何尝会在意这些口腹之欲？法海皱着眉头看着燕赤霞不说话。

“和尚放心，我说了下山就不会半夜再偷偷摸摸的回来，你只管闭关便是。”燕赤霞搓搓鼻子，毫不顾忌地将法海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燕施主说笑了。”法海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金山寺从不拒客于山门之外，施主想来，随时可以来得。”

“走了！”燕赤霞向许汉文打个招呼，转身向薛家镇的方向飞去。

“许施主，先歇息一会儿，贫僧吩咐过来，待会许仙晚课过后，自有人晚膳送来。”法海不看燕赤霞，向许汉文说道。

“大师多费心了。”许汉文说道。

“贫僧留两位在山上，也是为了祛除许仙的心魔，还望许施主不要辜负了贫僧一番苦心。”法海又道。

“大师放心，我保证老老实实待在山上，绝不会擅自下山。”许汉文拍着胸脯保证道。

法海点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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