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芳和女儿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浸在母女俩相认的喜悦之中，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按下接听键问：

“喂，你哪里？”

“我是锦江市看守所的警察，你儿子被人打成重伤，正在医院抢救，请你尽快赶到锦江市人民医院。”

“为什么？我儿子的伤势怎样？”

“对不起，我一时和你解释不清楚，你们来医院就知道了。”

对方匆忙将电话挂断后，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张文芳袭来，也许是骨肉相连的缘故吧，她似乎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瘫软在地。

“妈，你怎么了？”钟雅茹赶忙将她扶起来。

张文芳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钟雅茹，快……快陪我去医院，你……你弟弟被人打了，有……有生命危险！”

王晓东躲在自己卧室里，时刻注视着客厅里张文芳母女的动静。

他像一条潜伏在角落里的猎犬，嗅觉特别灵敏，似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

张文芳刚接完电话，他就从卧室冲出来，大声问：

“我儿子怎么了？”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你儿子被人打了，正在医院抢救。”

“哪家医院？”

钟雅茹摇摇头，两人的目光齐聚在张文芳身上。

赵文神经质地喊：“市人民医院！”

“那还不赶快走？”

王晓东拉着张文芳的手一口气跑到楼下，钟雅茹紧随其后。

几人飞奔到学校门口拦上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在市人民医院还没停稳，王晓东夫妇便跳下汽车，直往急诊室奔跑，钟雅茹付完车费追了上去。

张文芳冲进急诊室的医生值班室，大声喊：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的一张凳子上，问：

“你儿子是什么时候被送来的？”

“不知道，刚才看守所的人打电话告诉我，说我儿子在医院抢救。”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儿子叫王涛。”

“你们是王涛的家属吧？”

“是的，”王晓东急切地问：“我儿子怎么了？”

医生歉疚地说：“对不起，你儿子在看守所被人打伤后，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于半个小时前死亡……”

这个噩耗犹如惊天霹雳，将张文芳击倒在地。

王晓东上前拽住医生的衣领问：

“我儿子现在哪里？”

“停尸房！”

王晓东一心想见到死去的儿子，不顾老婆的死活，向停尸房方向跑去。

“妈，你怎么了？”

钟雅茹试图将张文芳扶起来，可是，她软绵绵的身子已经昏厥过去。

医生叫来几名护士将她抬到急诊室的一张病床上，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张文芳才慢慢苏醒过来。

她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大声说：“医生，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弄得哪里了？我现在要去见我儿子……”

医生劝慰道：“夫人，你先别激动，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不行，我一定要去见我儿子！”

她从病床上跳下来。

钟雅茹向医生征求道：“医生，我能带她去看死者吗？”

“你母亲的情绪比较激动，如果不带她去，这种情况更为严重。”医生说：“带她去吧，如果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赶快将她送过来。”

“谢谢医生，我们现在就过去。”

征得医生同意后，钟雅茹扶着精神失常的母亲一步步地来到了停尸房。

王涛的尸体平放在停尸房里的一副担架上，他的嘴巴张开，仿佛有许多话要说，他双目圆睁，似乎对这个世界无比眷恋。

王晓东来到停尸房时，欲哭无泪，他扑到儿子尸体旁，双膝跪在地上，拽着儿子逐渐冷却的手，发疯似地摇摆：

“孩子，快告诉爸爸，是谁害死了你？”

王涛再也说不出话了，一双冤屈的大眼睛对视着天花板。

一缕阴风吹来，王晓东仿佛看到了儿子冤屈的灵魂。

他用手将儿子的嘴巴、眼睛合上，大声自责道：“儿啊，都怪爸爸不好，不应该打你，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外飘荡……”

站在旁边一名看守所的警察将他拉起来，劝慰道：“同志，你别太自责了，你儿子既然已经去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王晓东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大声吼道：“你们看守所的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我儿子好端端地被你们抓去，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你以为说声对不起就算了吗？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我要去法院告你们，我要你们将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交出来……”

“儿啊，妈妈来迟了，妈妈来看你了……”

随着一阵恸哭声从停尸房门口传来，一位中年妇女冲进来，扑向王涛的尸体，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大声喊：

“涛涛，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快起来陪妈妈说话呀，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啊……？”

王涛静静地躺着，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看不见眼前发生的一切了。

“哈哈，我儿子睡着了，你们看，他睡得多香啊？”，张文芳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栽倒在地，钟雅茹、王晓东和两名看守所的警察将她从地上抬起来，再次将她送回到急诊室。

“病人主要是受到了过度的刺激，身体极度虚弱，需进行观察和治疗。”一名中年医生替张文芳检查完身体后，建议道：“为不影响病人的身体健康，造成精神分裂症或什么的，我建议你们尽快办理住院手续吧。”

钟雅茹替母亲办理完住院手续后，张文芳住进了住院部一间单人病房，她连夜守候在母亲的病房里，她要趁此机会享受自己失去多年的母爱。

王涛的尸体在锦江市医院的停尸房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被送到了锦江市殡仪馆，由于王涛被害的事情未作处理，张文芳又在住院治疗，王晓东暂时将儿子的尸体放在殡仪馆冰冻起来，并在锦江市第一律师事务所委托一位知名律师替儿子做善后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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