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张文芳为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上完基础英语课，回到办公室，教高等数学的谭老师敲门进来，交给她一张纸条，说：

“张老师，你要的资料我给你拿来了。”

张文芳往纸条上一看，发现上面写有这样一段文字：

杨茹，女，18岁，锦江一中高三（1）班学生，学习成绩中等，父母亲均是锦江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普通职工。家庭住址，锦江市建设路10号，锦江一建职工家属区8号楼3单元5楼1号。

张文芳看完后，将纸条放进自己口袋里，向站在旁边的谭老师微微一笑说：“谭老师，谢谢你！”

谭老师好奇地问：“张老师，我有一事不明，你要这个学生的资料做什么？”

“哎呀，别提了，今天上午，我看见儿子与一个女孩子在广场对面的一家肯德基店用餐，便跑过去了盘问，原来，我儿子正在和这个叫杨茹的女孩子谈恋爱，你说，我儿子高中还没有毕业，马上要面临高考了，如果因为谈恋爱，或者与一个坏女孩交往，考不上大学，我们做父母的能不担心吗？所以，我才托你打听这个女生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现在的孩子都比较早熟，中学生谈恋爱比较普遍，不过，只要好好处理恋爱和学习关系，我想，你儿子那么聪明，考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但愿如此吧。”

谭老师离开她的办公室后，张文芳心中的疑问加剧。

“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能花那么多钱去为上高中的女儿订制一根那么粗的项链吗？”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都在思考这根项链的来历，她完全没有理由相信杨茹的父母有那份心或者那个能力，几乎可以断定这个项链就是她二十多年前为女儿订做的那一根。

为了解开心中这个疑问，她决定去杨茹家走访一次。

王涛回校后，经家长证实确实是回了一趟老家，学校对他逃课、失踪的事情不予追究。吃过晚饭，他像往常一样上晚自习去了。而王晓东嫖娼、罚款事件发生后，夫妻二人在一起几乎是无话可说，王晓东放下筷子就回到自己卧室。

张文芳出门，坐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位于建设路的锦江一建职工家属区，她来到8号楼3单元5楼1号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请问你找谁？”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将房门打开。

“这是杨茹同学家吗？”

“是的，你是？”

为不暴露自己身份，张文芳撒谎道：

“我是一中的张老师，来做一次家访。”

“哦，张老师啊，请进！”

中年妇女热情地将她迎进屋后，让她坐在客厅里一张沙发上，朝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一个中年男人喊：

“老魏，钟雅茹的老师来了，你帮泡一杯茶过来。”

这是一套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房子，房子的面积比较狭小，而且屋子里的摆设也比较陈旧，看来，杨茹的家庭并不宽裕。

杨母坐在张文芳旁边问：“张老师，我好像以前在学校没有见过你？”

张文芳敷衍道：“哦，我是刚调过来不久。”

“原来是这样啊，我女儿是不是在学校表现不好？”

张文芳装腔作势地说：“不错，她的成绩也比以前好了一些。”

杨茹的父亲将一杯茶从厨房里端出来，杨母介绍说：

“张老师，这是杨茹的爸爸。”

“张老师，请喝茶！”中年男人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热情地向张文芳打招呼：“我女儿在学校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谢谢！”

张文芳仔细看了这对夫妇几眼，见自己要找的人，并不是这对夫妇。

为不让自己在杨茹家呆得太久，她单刀直入地说：“没什么，我主要是来向二位家长了解一件事。”

“什么事？”

杨母惊愕地看着她的脸。

“你们是不是特意给杨茹订做了一条项链？”

杨父诧异地问：“什么项链？”

“一根坠子上刻有一个’茹’字的项链。”

夫妻俩面面相觑，齐声说：

“没有啊?”

“哦，原来是这样。”张文芳显得有点失望，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故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由于不知道张老师家访的真实目的，杨茹的父亲不好意思挽留，说：

“好吧，张老师，请慢走，等杨茹下晚自习回来，这件事，我们要好好问一下她。”

张文芳笑着说：“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们可千万别为难杨茹哟？”

杨母将张老师送到楼下后，回到房间里，夫妻二人坐在沙发上，感到一头雾水。

今天晚上，杨茹的心情特别不错，因为男朋友昨天为了一根项链的事情，不但在大街上为自己承认过错误，而且因为买女人用品的事情，好好捉弄了他一番。

晚自习下课后，杨茹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回家，推开房门时，看见父母亲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觉得有些蹊跷。

“爸妈，你们这副样子，是在跟谁赌气？”

母亲没好气地说：“跟你呀？”

“跟我？”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地问：“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父亲肯定地说：“没有，就是跟你！”

“跟我？你们搞错没有？”

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怒吼道：“杨茹，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一根项链。”

杨茹被父亲这副样子吓坏了，红着脸，低头说：

“是有一根。”

“拿出来我们看看？”

杨茹把装有一根项链的盒子从书包里拿出来。

母亲拿过去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根粗大的项链，盘问道：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就是谈恋爱那种……”

话还没有说完，父亲一巴掌打在女儿的脸上，大声吼道：“这么小就开始谈恋爱，你还有脸回家，还好意思说？”

杨茹用手摸着被父亲打得火辣辣的脸，眼泪簌簌直流。

杨母站起来，一把将丈夫推开，责备道：“老魏，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你善说不行？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怎么会随便打人？”

她将女儿扶到沙发上坐下来，问：“钟雅茹，快告诉妈妈，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给你买项链？”

女儿抽泣着说：“他是锦江二中高三的一名学生。”

“这根项链是他什么时候送你的？”

“前几天，我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擦了一把眼泪，问：“妈，你们是怎样知道我这根项链的事情的？”

“刚才你们学校的一名女老师来家访的时候告诉我们的。”

“女老师？她姓什么？”

“她说她姓赵，对，张老师。”

“妈，我们学校没有姓赵的女老师呀？”

杨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夺过母亲手里的首饰盒，一口气跑出家门。

杨母站在客厅的房门口，大声喊：“钟雅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杨茹下楼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消失后，她的父母急忙跑到自家的阳台上，看着女儿在小区里消失的背影，夫妻俩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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