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祭阳，鬼死祭阴。

你相信有鬼吗？

我的爷爷是道士，方圆几里，开庙土葬，祭阴祭阳。在改革之前，凭着这一手老本，日子算是过得油饱，也颇受人尊敬。

这是父亲的原话，对爷爷的影响几乎为零。打小时候起，和爷爷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每次和爷爷聚上一次，他都要对我叮上一两句。但仅有的那一次深刻的记忆，便是使我命运改变的开始。

那天乌云遮天，狂风不息。爷爷像往常一样出门探寻，尽管当时的我还不懂得察言观色，但打自心底里能够看出，爷爷的脸色确实不同以往，似乎暗下去了许多。

我本想随着爷爷出门，可他非要让我父亲锁住我，不让我离开这房间半步。这天他开祭的地方恰恰是在屋前的一片空地上，我依着一条板凳，踮起脚便能勉勉强强看上个几分。

爷爷摆好祭坛，口中念念有词。顿时电闪雷鸣，天空中不时几道金光闪过，但如此壮观的景象，似乎只有我一人看到。屋外聚集着许多村民，男男女女，都略显紧张地注视着爷爷。可接下来，一道闪电打在了祭坛的正中央。他周围的许多村民，包括屋内的我，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震倒在地。等我再次醒来时，爷爷早已躺在棺材里了。

这一过就是十六年，爷爷已经离开许久了。爸爸对这方面着实不感兴趣，我却一直将此事记之于心。

“你叶绝，不可能继承以前我们道士家的传业，在现在的社会，谁还会去相信这世上有鬼？”

爸爸说话很绝对，他一口否定了我想去老家看看的要求。

罢了罢了，他的一番话断了我的念头。

“诶，叶绝，那后来呢？你真的成为一个道士了吗？”说话的是我的室友，同时也是我至死之交的兄弟，周舟。他是个无神论者，但还是被我这离奇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我倒想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估计那东西也没啥用处了。”我靠在椅子上，无聊地转着笔。“今晚去逍遥不？”

“你随意吧。”周舟一脸高冷相，听完了故事就没了兴趣。

市里的夜晚对于夜不归来说是最好的诠释，我和周舟在学校附近的夜市逛着铺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学，体验了一把大学生的生活。也是最近才和学校里几个老大学会了爬墙出校门的技巧，这不，活学活用，和周舟一起翻了出去。

一路上只听见我一直叨叨叨个不听，周舟倒没趣，只是死盯着路边的烧烤，眼睛里闪着金光。他的软肋，不过是吃肉罢了。若是我甩给他一大串羊肉的话，这家伙保准会乖乖地听话。

“想吃？”我试探着他，他也毫不抗拒，点了点头，就把我推到了烧烤铺前。

“两位小朋友，要点什么？”烧烤铺的老板是个老太婆，浑身脏兮兮的，可烤架上传来的香气可真是其他几个铺子所不能抗衡的。

周舟一点都不介意，直接点了十把牛筋。那老太婆笑了笑，连声说着好。

我把书包放在了木椅上，环视了四周一下，也没有几个人吃着烧烤。除了对坐着的两个美女，就还真没谁了。

周舟跟着过来了，坐在我的旁边。那俩女人上下扫了我俩几下，放下手中的烧烤说：“帅哥，就你们两个人吗？”

“嘿，还真准啊美女，就咱俩出来浪。”我笑嘻嘻地答着她的话。其中一个黄衣服的，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放在了周舟的腿上。

周舟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看我，更不看她，直挺挺地靠在椅子上。

那黄衣女也不显尴尬，把头放在了周舟的胸上，一脸媚笑，用手指上下挑拨着周舟的嘴唇。另一个红衣女也过来了，靠着我的手臂，把手放在了我的裤子上。

“帅哥，你懂……”她比我还热情。这才知道，这女人是只妓。

“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吗？”周舟开口了，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那黄衣女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还真不怕，有本事就把我吃了吧。”

“呵。”周舟冷笑一声，起身扶着黄衣女，向着离烧烤铺不远的宾馆里去了。红衣女也暗示着我，朝着那里一起走了过去。

没想到十九年了，这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女人，对我如此感兴趣。

我们很快到了宾馆里，前台的服务员直接领我俩到了四楼，红衣女紧贴着我，低垂着头靠在我的胸前，把我带到了房间里。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她就压了上来。笑盈盈地脱着我的衣服，我也毫不避讳，配合她的热情。

看来是个经验老练的女人了。

她用唇堵住我的嘴，慢慢地，慢慢地吻着我。我无法抗拒，用手在墙上捣鼓了一阵，才把灯熄了。

这感觉真是奇妙！我尽情享受着舌与舌之间的游戏。一阵热吻以后，我抬起了她的头，

可在我刚把嘴放下去的时候，却突然碰到了一股黏糊糊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反手去开灯，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时候她起身了，借着街对面的路灯，看清了她嘴角边。

竟然是一摊脓血！

我慌忙地起身，但怎么动，怎么去翻身，身体都丝毫没有一点点反应。她把头埋着，嘴角咧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那感觉十分压抑，月光惨白，使着气氛更冷了一些。

我虽没见过鬼，但能确定，这次是真遇上了。

她尖笑着，尖叫着，把手放在了头上，一扯，血肉模糊的头皮掉在了地上。

“你是啥东西，你，你不是刚才那个妓？”我挤出一句话，瞪大着眼看着她。脑子里蹦出了爷爷告诉我的东西，在遇到这种东西时，千万不要去躲，而是就是要和它正面抗，和这种东西在气场上碰撞，男人精气足，一般的孤魂野鬼是挡不过人气的。

它的脑门儿缺了一块，但乌黑的头发仍然长在上面，盖过了那块空白。

它咧着嘴，慢慢地挪到了我的面前。数不清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她的两只眼珠成了一摊血水，但仍连着一点点肉末，串在了眼眶里。嘴巴边的脓血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溢，一滴一滴，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怕极了，尿真不由自主地喷了出来，打湿了一片。

它突然安静了，把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原本豆大的嘴巴，突然裂开，血痕一直蔓延到耳根，一张完整的脸，一张本来就快要散烂的脸瞬间变成了两块，只是中间夹着一个盆子大的血口罢了。

它嘴里一个布满血丝的东西掉在了我的鼻子上，我使足了劲儿看清了这东西，竟是一块肉，不偏不倚，十分像是人脖子上的一块。

没准儿今儿个就要死在这里了。

路遇小姐，结果送了自己的命。

突然的一声尖叫打醒了我，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我的手来了劲儿，便使出劲儿打在了它脑门儿上，碰到了那一大块似要流出的淤肉。

它撞在了墙上，发出了刺耳的低吼。趁此机会，我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了，跑了出去，刚出门时，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妈的，滚开，老子都要没命了还挡我。”我连头都不抬地撞开了站在我前面的人，这个时候就还真他妈的就管不上是谁了，就算撞了天王老子，我都得跑。

我脑子一顿炸鸣，一边跑一边喊着周舟，自从进了宾馆我就没见着他的人影，千万不要碰上这女鬼了。

宾馆里也死寂，只留着大厅里的灯，连一个清洁的阿姨也没有。

我没停下来喘几口气，跑到了刚才的烧烤摊边。突然看见了那黄衣女和红衣女还坐在那里，她俩齐刷刷地转过来，对我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我受不了了，一个大老爷们儿抱着头尖叫了起来。摊主老太婆埋着头，烤着自己的烧烤。

真的快疯了。

我接着跑，接着跑，跑到了路中央。几分钟前还人来人往的夜市突然不见一个人影，除了路上狂奔的我，周围安静极了。

“叶绝。”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能听得出来，是周舟的声音。

“你他妈去哪了……”我把肩膀上那只手一拉，本想给周舟一个过肩摔，但出现在我手上的是一只断臂。

“怎么不等我啊……”寻着笑声，我转过头，红衣女正站在我的身后，捂着嘴笑着。

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等再醒来时，床头坐着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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