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瞅瞅，其实也没啥。我看跟平时募兵时差不多嘛，都是为了一口吃的和一身穿的就来了，况且咱还管住处呢。”

任务圆满完成的武官见到征募效果不错就松了口气，甚至还有心开了个小玩笑。他随后就要领着愿意吃粮听命之辈们离开，到时候会有其他人来接收这批人力资源的。

王五也是举手中的一个，一开始因为心中的难受便没听得太清，只是在看到大家都举手的时候就跟着做了。至于那还算不错的待遇还是听别人讲的，与之前的境遇一比就让他变得开心了起来。

指头大小的肉块就乐呵呵地吃下，不然放凉的话可就会变得不好吃，但在跟着人流移动时却被拦了下来。

“这谁家半大小子？有没有人管？参合进队伍里头干什么？”

来这里是招募临时帮手的，再怎么放低了条件也得是青壮起步才行。王五虽说是将将十四岁的大小了，但正在长个子的年纪却一直吃不饱还得干重活，是以在身材上就要比一般的少年矮上半头。

这样的身高放在一群成年人中可是扎眼得很，非常轻易地就被那招人的武官给拦住了。

堂堂的北刃城或许受到了前后夹击，但还没沦落到要小孩子保卫的地步呢！

心头闪过如此自傲的念头却并没说出来，武官多少觉得这内容稍微有些示弱的意思，就只是挥手驱赶道：“呿！打着仗呢还到处瞎晃，别在这里凑热闹，家里人怎么管教的？”

如果只是驱赶还可能让王五低头离开，但若是提及家人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小子脖子一梗地就答道：“管不了，他们在王都当奴隶。”

只是一句就噎得武官说不出话，打量着这小子身上的简陋麻衣才有所恍然。

奴隶生育后代是奴隶主让财产增殖的一种途径，还有一种就是从捕奴这种边地特色产业中购买获得，所以小奴隶的存在还真没有多稀奇。不过就算一时看走了眼也不能让王五跟着走，毕竟这小子比起青壮真是又矮又小，正是用处不大却饭量不小的年岁，用起来的性价比恐怕很难会让人满意。

于是回应也就只能是继续驱赶，简单粗暴地呵斥了几声就让当过奴隶的孩子知趣避开，这都是过往那些鞭子和棍子教育出来的觉悟。只是那样的乖巧和顺服也不知曾挨了多少教训，就是选择的安全距离也熟练得让人心疼。

反倒是军吏开口提点了一句：“哎，这小子其实有点鬼机灵，要是错过就可惜了。”

话是如此，但关于如何搞出分工合作的事情却没提，所以武官并不当一回事，只是挥挥手应道：“就是到处找些有把子力气的，机灵不机灵的事情还在其次。要惜才你就自己留着吧，反正城里不能有闲散管不到的人，或迟或早都是有人收的。”

“哦？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军吏眼睛一转就不再多言，显然是从中听出招募人员的深层原因了。

根据王都传来的电报释放奴隶是一回事，但是战时城池内的安全和秩序也得顾及，实在是容不得一群没了着落之人晃悠的。否则后方出了乱子就会让前线的士兵军官士气动摇，但凡紧张关注战事的决策者们都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出现的。

列队而行是军队和奴隶都要掌握的技能，没多久便见得一队人离了小场地，就只留下大堆的腥臭物资和少许人等。

搜索队的人们看着遭到拒绝的王五都有些心情复杂，他们知道这小子的心眼有时候傻乎乎，但有时候却是挺聪明的。

譬如前几日的搜索都会导致人手的损失，多的时候有四成回不来，少的时候也得死上两成。可现在看看周边却是人员基本齐全得很，最多就是有些倒霉家伙受了伤而已，今日竟是一人都没死的局面！

要说这样的改变不可能没人注意到，而稍微一琢磨便不会有别家的功劳，那必然是王五带来改变后才会这样的。毕竟结伙搜集的人们都不再是单打独斗了，无论是受了伤还是力气不足都可以被拽上城墙，光是这一点就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只可惜如此的认知和感激一时没机会表达出来，众人看着不知所措的聪明小子也都跟着着急。这样带着不舍和歉意的目光直到是离开了小空地后才被收回，只剩下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情况的少年孤单单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那军吏自然知道王五起了多大的作用，再看这可怜样子就觉不忍，便开口招揽道：“小子，跟着我干一阵子吧。就是送送东西送送信，不会多累的，最多得认一认各处所在。”

“……”

话是够诚恳了，但是获得的就只有傻呆呆的注视和微微后退，仿佛对说话之人天然就不信任。

军吏看着这种抵触姿态就有些不耐烦，遂干脆些说：“管你吃住，每天两餐，可以有盐味。”

“好！”

简单的对答后便定下了彼此关系，一方没说会用多少时间，一方也没想过今后该怎么办，随便得就跟出门逛街一样。

王五接下来就知道了雇佣自己的人叫王元基，是个啥都可以干一些，但实际权力也就那样的军中小吏。不过交流过这些后却是直接就要离开此处，对于堆积了一地的肮脏破损武器竟是看都不看。

其实不只是今日搬运的东西堆积在此，之前数日所得都静静地堆放着，沾染的血水和脓液早变干变硬。若是猛一看那连绵上下的堆积物还会觉得是头怪物，只是因为沉睡才没有做出仰天长啸的动作。

小个子记得为了这些东西可没少送人命，故而在看见王元基的态度时就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那……这些就不管了？谁来穿它们，谁来用呢？”

皂衣军吏被这么一问倒是有些疑惑，待看明白所指后才不在意地耸耸肩，而后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啊？就放这里啊。管他呢，上面命令搜集的，到时候会有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