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柜有些自作聪明。

便被自己的小聪明害了。

陈七抛出上百两的银子，都难以打动此人。

或许真是像他口中所说视银两如粪土，但陈七宁愿相信他是故意伪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那掌柜似是真的有些心动，“不过你若是这么说，我还需商量商量。”

“你不是掌柜？”陈七疑惑道。

“是，不过．．．．．．”那掌柜沉吟一声，“我这油皆有定数，要卖多少，背后也有老板．．．．．．”

“那你身后老板是谁，我直接跟他谈。”陈七抬手道。

“呸。”那掌柜的脾气依旧未消，“哪有你这般做生意的，滚滚滚。”

“唉。”陈七皱眉道，“你这店家脾气如此之差。”

“这样，最后一次机会，我这一个月便百两银子的生意，你若不接下，那我去找旁人了。”陈七伸手指指外面说道。

陈七说完便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去。

本想着那掌柜能在陈七准备离去的时候将他叫住。

但那掌柜似是在心中犹豫一下，手已然抬起。

但是最终还是未曾叫住他。

陈七皱皱眉走出油铺。

东市嘈杂，而油铺掌柜的举动也太过可疑。

不过陈七此行并非是为查探而来。

．．．．．．

杨府。

今日雪景，不过杨煦似是不喜欢雪。

一大早的满府仆人嘈杂起来，将那满府的雪扫了个遍。

而后竟是将房檐上的雪都给清扫完了。

杨煦看着那光秃秃的杨府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他席地而坐，直接坐在府前的台阶上，也不觉得冷。

任由纵横寒风吹着。

随即只见一黑衣人直接从墙外翻墙而入。

跪倒杨煦的面前。

“杨公子。”

“怎样了？”杨煦似是很享受这凉风，身上衣物看着很薄。

“陈七去了参将府，而后直奔东市。”

“东市？”那从头至尾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的杨煦，此刻终是直接站起身子，脸上带着惊讶的看着眼下的黑衣人。

“是。”那黑衣人拱手道，“东市油铺。”

“可是那家油铺？”

“正是。”

“奇了。”杨煦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坐下，“这就暴露了？那油铺怎么说？”

“那油铺暗桩称，陈七是个开酒楼的，需用油，甚多，是笔大买卖。”那黑衣人一字不差的回应道。

“呵。”杨煦轻轻一声，“倒是机灵。”

“不过想必没事，那掌柜的已经拒绝了。”

“拒绝了？”杨煦又有些气愤的说道，“真是愚蠢。”

“门前开店，就是为生财而来，面对百两买卖却拒绝了。”杨煦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不重要了。”杨煦又自顾自的说道，“他直奔油铺去，必定是得知暗桩所在。”

“可他这般大胆，就不怕辛辛苦苦得来的暗桩路线被毁于一旦？”黑衣人有些疑惑道。

“他知道暗桩，想必是得知大殿下与参将府之间的关系，如今这二人都不在京师，躲躲藏藏的倒也没有必要。”杨煦皱眉思索着。

“备马车。”杨煦突然挥手说道。

“去哪？”

“暗香殿。”

．．．．．．

今日的暗香殿很是热闹。

往日最为安静的东宫寝殿，现在已有二人坐在主殿。

参将府的郑沅霏。

杨府的杨煦。

“杨公子是闲来无事么？来这暗香殿比我都多。”郑沅霏对这杨煦并无好感，此刻身侧无人，更是毫无顾忌。

杨煦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并未回应。

郑沅霏也不会追着问，毕竟他义父身为钦差总督，比之郑参将要厉害不少，她自是不愿为家中惹麻烦的。

也就在这牢骚两句罢了，杨煦也不会追究。

或是郑沅霏也来的缘故，太子殿下此刻的衣物板正了些，身侧也没有烟花女子相伴。

“你二人都常来府上，倒少有一同来的。”太子殿下脸上带着浅笑，“可是都有什么急事？”

“也没什么急事。”郑沅霏先回答道，“初雪之时打猎，午后便没什么兴致了，想着来看看文庆哥哥。”

“郑姑娘今日打猎可有遇到什么趣事？”杨煦知道陈七今日去的参将府，便随口问道。

“你还别说，今日真遇到些趣事。”郑沅霏今日本就是来聊些新奇之物的，便起了精神。

“打猎之时你猜我遇到谁了？”郑沅霏卖个关子说道，“遇到陈府的陈千户了。”

“哦？”杨煦很是疑惑的问道，“那陈府距离参将府甚远，怎么跑去那了？”

“他从镖局出发，并且也冲着打猎而去。”郑沅霏对陈七的举动并无半分怀疑，“深林之中自然而然的就走到参将府旁了。”

“倒是很巧。”太子殿下看到杨煦的所作所为，自是知道他问这些另有所图，并且事关陈七，他也有不少兴趣，“不过，这有何有趣？”

“文庆哥哥莫要着急啊。”郑沅霏手往下压压，示意自己娓娓道来。

听到这反应杨煦与太子才缓缓放心，没有言语。

“我与他相遇之时便是午时了。”郑沅霏回忆一下说道，“便邀请入府一同用午食。”

“这一来毕竟到参将府旁了，二来，昨夜恰好有一怪事。”郑沅霏一幅说书人的语气，“有两个贼人在参将府外徘徊，转悠半天终是被发现，不过轻功甚好，到河边便消失不见了。”

“这般怪事让陈千户查查倒也无声大碍，所以才答应一同。”

“你方才说，夜间有贼人在府外徘徊？”

“是啊。”郑沅霏点头道。

“逃到河边消失不见？”

“是啊。”郑沅霏答应道，“就是这般奇怪，这天气若要入河，恐怕只有被冻死的份儿，可下河查探并无二人尸体，不是消失了是什么？”

“倒是有利。”杨煦点头，眉头却皱。

“然后在府外查了半天无果，这才离去。”郑沅霏叹息一声道，“我爹这才刚走，但已经有贼人惦记。”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点头道，“郑参将乃是京师正三品，身为武将居功甚伟，既然居功，那肯定是树敌无数，当然招人惦记。”

“不过放心，郑参将此行不过一月功夫，回来的快，你若是担心，我派些府兵过去。”太子殿下抬手说道。

郑沅霏听后心中欢喜，“多谢文庆哥哥，不过参将府乃是武将府，也不必担心这几个贼人。”

三人在府上聊了半天，不过那杨煦一直都是那副困倦的模样。

心不在焉，惦记旁事。

直至这殿内局散，也未曾与太子殿下单独说过话。

想着不急日后再来，便自顾自的坐马车离去。

直奔着参将府。

不过从皇宫出发倒是需要不少时间。

待到杨煦来到这深林之中天色已黑。

他拐个弯并未奔着参将府。

而是直接去郭之辅的郭府。

杨煦何许人也，听到那郑沅霏的一句话，便知道这参将府旁可疑的地方。

尤其是深林之中，旁边更是没有多少宅院。

似是这京中舆图，都在他思虑之中。

“咚咚咚。”三声敲门。

那郭府的仆人开门。

“谁啊？”

随即见到坐在这寒酸的几个杆子做成的轿子上的杨煦。

脑海中并未见过此人，便不怎么在乎礼数。

“来干嘛？”

“把郭之辅唤来。”杨煦并未抬头，只是沉声说道。

“你谁啊？唤我们府丞大人？”

“你让他出来，便知道我是谁了。”杨煦淡淡道。

“就你也配？”似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此人怒目横眉，瞪着眼说道。

杨煦随意的摆摆手。

一黑影顿时出现在这仆人身后，一抹寒意出现在他脖颈之上。

黑夜之中只见到地上流出一摊液体。

这仆人身体瘫软，再无生机。

这门甚小，杨煦的轿子抬不进去，便起身进屋。

而郭之辅好巧不巧走出门外，见到杨煦与一众仆人站在门口。

“这位是．．．．．．”郭之辅先是看到杨煦，随即认出来者是谁，“杨公子。”

然后再看出地上瘫软的府上仆人。

“这．．．．．这是？”郭之辅很是惊讶，虽说在顺天府见多了死人，但是自己府上跟了自己许久的人身死，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

“你府上人没有规矩。”杨煦声音冷淡道，“便让他重新做人，可有异议？”

“没，没有。”郭之辅哪敢忤逆面前这个公子，即便是身边人身死，也很快反应过来，“杨公子请。”

说完请入府中，随即一脚将柴房的其他仆人踹醒，让其将尸体打扫走。

自己领着杨煦一同步入正殿。

杨煦面色冰冷，他此行来就是杀鸡给猴看，刚一入门便将郭之辅吓个不轻。

“杨公子莅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郭之辅还算稳当，先是拱手说道，“不过这大晚上的，来找在下可是有事？”

“郭大人。”杨煦轻咳两声，“近些日子在顺天府可还舒坦？”

“托杨公子的福，舒坦。”郭之辅赔笑道。

“既然舒坦，就打算这般屈之人下？可想过府尹的职？”

“这，这这这。”郭之辅刚刚坐下又马上起身，“这不敢想，的确不敢想。”

“你紧张作甚？”杨煦瞥他一眼，“又没说让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