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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在确定南宫薏睡着后，提了油灯，来到院子里，却看到老爹在抽烟。

“爹。”水柔在水老爹的身旁坐下，轻轻开口。

“南宫姑娘睡下了？”水老爹在石头上磕了磕烟管，问道。

“嗯。”水柔轻柔的嗓音，透露出她内心的担忧与焦虑。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门窗，又想到南宫薏的情况，不禁叹息。“爹，南宫好可怜。”

“爹也想帮她，可是……唉，南宫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心事，水老爹一眼便能看穿。其实不消女儿开口，打从他从海里将南宫薏救起来那刻起，他就把南宫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到她的病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严重，他也很是着急。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水柔的眼圈又红了。她知道，这些天，爹爹已经托了人在四处打探，但都没有小离姑娘的消息。大家都说，或许小离姑娘已经遇难了。可是，南宫坚信着小离姑娘还活着。而她，也不甘心就这样断了南宫唯一的希望。

“唉，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望阳国的规矩。”水老爹叹了口气。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好几次差点惹上城里官兵的注意。他无法因为南宫薏，而让其他人涉险啊。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南宫这样消沉下去吗？”一想到南宫薏身体还没恢复，就跑去吹海风，导致昏迷，水柔就心痛的想哭。她知道，南宫只是闷得慌，因为一直都没有小离姑娘的消息。虽然她保持着乐观的心态，但心底，还是非常害怕与担心的吧。

“丫头，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水老爹宠溺地望着水柔，虽然黑暗中，水柔并没有人看见。昔日里爱粘人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不论是样子，还是个Xing，都越来越像她娘。一样地温柔，一样的善良，一心只为他人着想。不过，这也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要不，把我的通行证给南宫。反正她正病着，爹爹送她进城，相信官爷们也看不什么来的。”水柔沉默半晌，忽然如是建议。

“不行，南宫姑娘身形虽和你相差无几，但她的个子比你高些。守门的官爷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看不出分别来？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南宫姑娘，更会害了她。”还会害了你。水老爹断然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样下去，难道要等小离姑娘自己站到我们面前吗？”水柔挫败地撑着头，喃喃自语。

“到底该怎么办嘛？”水柔一着急，抱着水老爹的手臂摇晃起来，“爹，你想想办法呀。”

“莫急莫急，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能不能行得通，我也没什么把握。”水老爹被自己女儿摇的头昏眼花，但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只好将自己忽然间想到的一个办法说出来。

“真的吗，什么办法？”水柔眼前一亮，她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爹你快给我说说。”兴奋的水柔抱着水老爹的手摇晃得更厉害了。

“哎哟，丫头，你别再摇爹的手了。先冷静下来，否则爹这副枯骨就要散架了。”

“对不起爹，我是太高兴了嘛。”水柔干礼放开自己的手。

“还记得你水笙大哥吗？”水老爹的手一恢复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将水烟管重新塞进烟草，然后吧嗒吸了口水烟，才又开口。

“小时候常常陪我晒鱼干的那个水笙哥哥，当然记得，他是个好人。”想着小时候，两人青梅竹马的时光，水柔不禁无限的怀念。可惜，自5年前的一天清晨，他出海去打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村子里，官爷们最不熟悉的，应该算是水笙了。”因为，他已经失踪整整五年了。

“爹的意思是，让南宫顶着水笙哥哥的名进城？”水柔不太敢确定地问道。

“正是此意。”水老爹再次吸了口烟，点头道。

“可是，南宫是个姑娘。即使是女扮男装，也容易分辨吧。”水柔不敢置信，爹爹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南宫姑娘不是病着吗？姑娘家的柔弱正好可以抵了病人的虚弱。”水老爹分析，继而又道，“只是，爹爹也说，这方法不一定管用。弄不好，我们都要招来祸端。尤其是南宫姑娘，万一被识破，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这么严重？”水柔心下一惊。毕竟，她是本国人，每次进城，带着通行证也只是虚晃。关于那些条文例律，她都是听爹爹说的，并没有亲眼见过违反条例之人的下场。

“当然，你以为爹平日里给你讲的都是假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总是个机会。”水柔语气坚定，不难猜出她心底的打算。

“丫头，你想清楚了？”水老爹其实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思。

“嗯。”水柔轻轻点头。

“那你就去跟南宫姑娘说吧。”

“可是，万一连累了爹怎么办？”水柔说出自己的担忧。

“傻丫头，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要不是你，爹早就想去见你娘了。”水老爹揉揉女儿的头，慈祥道。

“爹。”水柔抱住水老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无声的哭了。

翌日，南宫薏的烧终于全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只是，因为连续的发烧，导致有些体虚。所以，水柔坚持不让她下床。待到吃过晚饭，水柔收拾好了碗筷。再次来到南宫薏的房里，跟她说了昨晚自己的决定。

“不，不能这样冒险。等我痊愈了，再一起想办法。”南宫薏断然拒绝。水柔和水老爹这样善良的人，她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连累他们呢？这种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可是，小离姑娘的事不能再拖呀。城内不能随意张贴寻人图，我们也不认得她。万一她失忆了，你又无法进城，那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水柔劝道，“我和爹的事你不用Cao心，我们有做好了打算。”

“做好丢掉Xing命的打算吗？”南宫薏一针见血。

“不，不是。”水柔不自在的否认。

“水柔，我不是傻子。”南宫薏叹息。

“南宫，我只是想帮你。”水柔红着眼睛，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水柔，你太单纯了。你实在不该这样去帮一个陌生人的。”南宫薏伸手揽过水柔，将她抱进怀里。

“对水柔而言，南宫不是陌生人。”水柔低声道。

“再说吧。”

“不行，爹爹说了，若要行此计，最好在你还未痊愈之时。”水柔坚持道。

“那就不用这个法子了。”

“南宫，你若是怕连累我和爹爹，大可不必。如果是你自己怕丢Xing命，那我也不会勉强你，就算是我错看了你罢。”水柔推开南宫薏，气呼呼地起身。

“唉，我答应你罢。”真看不出，平日里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水柔也有固执如牛的一面，南宫薏聪明地选择妥协，“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如若不答应，就是死，我也不会进城。”

“只要我能办到的。”水柔道。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官府追究起来，你一定要说是我欺骗你们的，你们对于我的隐瞒，完全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做得到吗？”南宫薏看着满脸泪水的水柔，问道。

“……”，水柔，哽咽着不回答。

“能做到吗？”南宫薏追问。

“……”水柔紧紧咬住嘴唇，不肯开口。

“能不能？”南宫薏再次追问，“做不到的话，我就不去。”

“好……”水柔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傻丫头，不要哭。我一个出事，总比大家一起出事好吧。”南宫薏安抚着水柔，“再说，这也是以防万一，未必我们就会这么倒霉呀，对不对？”

“嗯。”

“别哭了，女孩子应该多笑才会漂亮哦。”

“……”

“好了好了。把眼泪擦擦，给我讲讲水笙的事，到时候好躲过盘问。”

“嗯。”

通过水柔的回忆，南宫薏了细细聆听关于水笙的点点滴滴。

水笙和水柔一样，是土生土长的暮水村人。从小，除了云水城，就没离开过这片土地。两个人同年出生，不过，水笙是年头，水柔是年尾。两家就住隔壁，关系亲的像一家人。所以，两个孩子从小就粘在一起，可谓是两小无猜。

小的时候，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一样，和母亲待在家里等打渔归来的父亲，然后将捕回来的鱼帅选后拿去晒。

一般都是水笙爹和水柔爹一起出海，所以每次晒鱼的工作就落在了水笙和水柔身上。

虽然生活并不富裕，平淡劳作里，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决，父母的鬓角就出了白发。而水笙和水柔也渐渐长大，尤其是水笙，男孩子个子拔高得更快。十二岁的水笙，就像个小大人了。所以，他决定不再与水柔一起晒鱼干，他要和父亲一起去打渔。

有一天，水柔爹受风寒了，不能出海。于是，水笙就和他父亲两个人出去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上午还是风平浪静的天，到了下午，竟然起了狂风暴雨。

自那天后，水笙和他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也不想放弃。就怕，会留下深深的遗憾，是么？”南宫薏轻柔地抚掉水柔眼角的泪水，心颤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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